这话是说给闻音听的,但谢容宣所不知的是,早在许多年前,闻音便已经听过这般的话语。
只是说这话的人,不是谢容宣,而是她最为敬仰的那个人。
闻音从未想过自己会自谢容宣的口中听见这样的一席话,甚至这两年的时间里,她一直未曾再去想过这些问题,但如今谢容宣简单一句话,却将它们统统勾了回来。
她应该如何回应?
闻音与谢容宣相视片刻,院中的桃花被风拂落吹到了亭中石桌上,桌畔煮的茶已是沸腾,发出细细的声响。谢容宣的丫鬟连忙上前去拎那茶壶,闻音将视线别过,看着丫鬟倒茶,她将这一过程完整的看完之后,才终于眨眼笑到:“世道岂能说变就变,天下……岂是区区一人能左右?”
谢容宣默然不语。
“这一切与是谁无关。”闻音接着又道:“谢公子所想,还是太简单了。”
然而这不过是谢容宣随口一提,闻音也只得随口一答,说完这话之后,闻音便不再去细谈此事。但纵然如此,因为足够闻音心中惊讶,今日她似乎见到了谢容宣让人以料不到的一面。
闻音随之又开始讲起了前些年征战时候的骁勇战士,江湖间的侠客名士,她知道的故事不少,说起来也是十分流利,谢容宣听得认真不已,当真是个极好的听众,闻音也讲得兴致勃勃,是以等闻音讲完两个故事之后,天色也已经有些晚了。
闻音起身道是要告辞,谢容宣虽看来有些意犹未尽,却仍是起身送别。
谢容宣的反应让闻音实在有些惊讶,她本以为谢容宣对这些故不感兴趣,却没料到对方竟这么爱听,难道说这么讲故事真的有用?
闻音想到此间,很快问谢容宣道:“你从前没有听说过这些故事么?”
谢容宣摇头,“爹从来不让我单独出去,谢家下人也不会同我说起这些,云徽……云徽他也从来不与我说这些。”
听到楚云徽的名字,闻音突然觉得自己要改变谢容宣的路又变得遥远了起来,她随后又问道:“那位楚云徽公子,经常与你聊天?”
“嗯。”提及楚云徽,谢容宣面上浮起了一层笑意,他神色柔和似乎有些赧然,低声道:“除去爹和谢家的下人们,从前只有云徽与我说话,不过云徽近来似乎遇上了些麻烦,比较忙碌,也有很久没有来找过我了。”
关于这位楚云徽少爷与谢容宣之间的关系,若说起初闻音还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她便是忍不住有些相信了,难道说谢容宣当真是……喜欢着楚云徽的?
这种问题闻音自然无法直接问出来,她带着满腹心事便要离开,谢容宣便也起身相送,只是两人才刚走到院外,便见得一名下人突然急匆匆走来。
谢容宣见了那下人,当即问道:“有事?”
那下人点了点头道:“公子,外面有个小姑娘,说是有东西要给你,非要见你不可。”
听得这话,最先惊讶的还是闻音,谢容宣常年待在这谢家里,谁也没有出去见过,为何突然会有人来找他?
她不解的往谢容宣看去,想要得到解答,然而谢容宣也是疑惑不解,摇头低声道:“应当不是我认识的人。”
不知究竟来的是什么人,但谢容宣本就极为温和,既然有人要见,他便答应了下来,于是正好趁着送闻音回去,便也跟着一道到了谢家的大门处。
如那下人所说,谢家大门外的确有一名小姑娘在等着,不过这小姑娘与闻音所想的却有些不同,闻音本以为这又是哪位世家的小姐前来拜访,但见了之后才发觉这竟是一个身着灰布衣裳的瘦小姑娘,这姑娘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看起来应是出自穷苦人家,又黑又瘦,不过才及闻音的胸口。她先前似乎是一直缩在墙角处等待着,眼见闻音与谢容宣走出来,她才手足无措的跑过来,冲着闻音便道:“谢、谢少爷!”
刚走出大门什么都还没弄明白的闻音:“……”
谢容宣低柔着声音纠正道:“你认错人了,我才是谢容宣。”
“啊?”那小姑娘一惊,连忙抬起头又看谢容宣,只是她不过才看谢容宣一眼,便立即又像是怕自己的视线冲撞了对方一般,赶紧扭头避过与谢容宣的对视。她面色微白,还有些窘迫,小声解释道:“我、我听说萱小姐其实是男子,怎、怎么会……”
闻音再次:“……”所以说要从她跟谢容宣里面挑一个更像男人的,那就是她了?
谢容宣浅笑一声,终止了这出闹剧,他也不在意那小姑娘身上脏乱,上前问道:“不知姑娘找我所为何事?”
小姑娘不知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浑身金光闪闪的漂亮人物,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正式的交谈,她原本就手足无措,此时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边退无可退,才终于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咬唇自怀中掏出一个被脏兮兮手帕包着的东西。
闻音与谢容宣见此情形自是不解,小姑娘便又小心翼翼地将手帕层层揭开,直到最后,方才露出其中的东西。
那手帕里面包着的,竟是一支精美小巧的蝴蝶玲珑簪。
那簪子,闻音曾经见过,因为谢容宣曾经戴过。
谢容宣这番容姿,不论穿戴何物皆极尽其灵气,这簪子谢容宣虽只戴过一次,却也足够闻音记住。
见到这簪子的瞬间,闻音便立即明白了过来,这簪子,应当是当初被祁珠与陆枕奚所劫走的那些珠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