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平的骨灰就供奉在慧觉寺内,那种举头三尺有神明的地方,慕容焕的人肯定不敢瞎跟。一年中这种难得的自由极少,故而他才敢大胆地邀请崔仲欢同祭。
“去把香油贡品都装上吧。刘奕平呢?”
刘叔说:“他去找那个吐火罗人了。”
刘易尧点了点头:“那我们先走吧。”说罢他恍然想起第二次见郑珈荣也是在大慧觉寺,她还摆了他一道,顿时嘴角又攀上了一抹笑意。
刘叔还以为他是终于能带着崔仲欢去祭拜公主,高兴的,忙笑道:“世子爷,公主泉下有灵定会感知你的孝心的。”
大约吧……刘易尧的眼神微微晦暗,轻轻叹息,鼻尖冒出了一股氤氲的白气。
青州那里,到了初十日那一天,也开始细细密密地降雪了,青州府青砖灰瓦的屋檐上落了一层莹白,看着越发诗意。
步六孤继在康平威逼利诱之下,将均田赈恤令颁布了下去,尔朱部的那帮长老碍于镇西王和尔朱部的渊源,一个屁都没放。
她算着日子差不多也该去趟徐州,她这回去徐州并不只是单单送七郎而已,还是有别的事情要做的。青州这边不好耽搁太久。
今天还是自己个儿前世的忌日,说不定阿尧那孩子又屁颠颠跑去大慧觉寺给她拜祭。一想到那一堆的祭品她就觉得有些肉痛——她还好好活着呢,这点东西她又没法下九泉去接收,估计都得便宜外头的孤魂野鬼。
镇西王世子府穷成那样了都……
冬情瞧着她站在门前脸色阴晴不定,小心问道:“娘子,不出发么?”
康平抬脸看见十一郎已经套好车等在门口,步六孤继揣着个狐皮的护手,笑得一脸谄媚。她轻笑了一声:“嗯,出发吧。”说罢转头看向步六孤继,“这些日子多有叨扰了。”
步六孤继脸上扯着笑意,心里头想着却是:可把这尊大佛给送走了……
这两天这位世子妃将青州府上下这几年的卷宗都翻了一遍,将他狠狠数落了一通,可偏她说的话又句句在理,自己耍什么小聪明都给她一眼看穿,这刺史做得都给扒了一层皮了都,就连政令都是她逼着给颁布的。
可一想到自己要是不好好干,万一这位镇西王世子妃真的跑去太子妃那边告上一状,太子旭把他给调到什么朔州幽州那种地方,他辛辛苦苦治理的广固城,不久是给下任刺史做嫁衣了?
康平正准备登车,忽然一队骑兵斜刺了过来,马蹄踏过青州府前长街,领头的人停在了车前,摘下了兜鏊:“世子妃是要去徐州了?”
正是尔朱光。
康平道:“是,托你们的福,如今青州流民匪少了许多,是时候往徐州去了。”
尔朱光的脸红了红。青州的流民匪,凡是胡人的,同他们尔朱部多少有些关系。她这么说话可是毫不客气。不过他还是道:“此去路途遥远,世子妃孤身一人还是有些危险,不若让我来护送?”
康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尔朱阿奴死后,尔朱部乱了一会儿,但是碍于几个长老都顾忌她刘家媳妇儿的身份,不敢造次,尔朱光又领着一帮早就对尔朱阿奴不满的年轻人镇压,所以到底没有乱得起来。尔朱光沾了她的光,基本上下任部酋妥妥就是他了。这种关键的时候,他要浪费时间送她去徐州?
“世子妃既然是刘家人,自然是我们的主家,请世子妃万万不要推辞。”
她之前就拿了这身份去压尔朱部的那帮长老,现在这小子倒是用这个身份来压她了。人家想尽忠,她也不好驳了面子,便道:“好吧,有劳尔朱郎了。”
于是十几个红发羯族的骑兵拱卫着一辆汉人庄汉驾驶的牛车缓慢而稳健地踏出了广固城,场面颇为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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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临近南楚,冬月里不大下雪,就算下也落在地上也就化了开去。延拓的车队自进入徐州后就加快了速度,赶着把郑家七郎送到书院,他还想着现在折返回去说不定能碰上南下的刘家夫人。
七郎从未出过龙都,第一次出远门,到处都透着新奇,加上徐州比青州安定不少,没有多少流民,自入了徐州之后他便开始活泼起来,时常打着帘子从外头往出瞧。
燕南书院建在徐州彭城云龙山上,依山傍水,风光秀丽,车队抵达山脚处时便有学子出门相迎。领头的瞧见护送的是个杂胡,微微一愣,倒是春熙知事,跳下车跑到前头道:“可是燕南书院的生徒公子?”
那位来接引的学生姓徐,也是徐家子弟,瞧见春熙那张汉人脸,面色便缓和了:“正是,家师计算这几日郑家七郎君和三娘子即将抵达,故而教我们师兄弟几个在山门迎接。”他看了一眼车队后头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佣兵,凝眉道:“后头的可是郑家的家仆?”
春熙解释道:“非,因一路走来经过青州,所以雇了几个佣兵护送。”
那姓徐的学生大概也从徐绍地方听说了郑家的事情,知道这个郑七和郑府不和,大约也拿不出什么家丁护卫,只能去请佣兵,所以点了点头:“只是几位壮士没法上山。”
延拓并不是很懂汉语,大约听着说好像不让他们上山,便操着蹩脚的汉话道:“我们几个将七郎君送到此处也算是完成任务了,请郎君把尾款付清之后我们就离开。”
春熙说:“在青州的时候遇上了匪徒,多亏几位壮士护送,三娘说要给他们的佣金加上两成。”言毕指挥着几个家仆从牛车上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