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钱一根的价格也不算贵,虽然不是时时都吃得起的,但是咬咬牙,两三天吃上一回也能接受。
总的来说,大部分的人过得还是不错的,但也有例外,比如王来福王管事,还有如意楼的大掌柜。如意楼的东家原本还不知道给醉仙居提供冰砖的人是先去了如意楼,结果被他的大掌柜联合管事给赶了出去,还是后来同醉仙居的东家一起赴宴时,对方同他说感谢他把这个机会让给他,让他这个万年老二终于翻了一次身,如意楼的东家才惊觉不对,只是当时并未表现出来,依旧若无其事的跟在场众人闲聊着。
等散了宴,如意楼的东家便匆匆离开,乘着马车一路疾行来到如意楼,直接把大掌柜叫到了楼上,素来以温和形象示人的他,难得沉了脸色,声色亦是沉沉,让大掌柜自己坦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大掌柜一听就知道事发了,心中简直把王管事给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还要摆出知错的态度,一张嘴皮子利索极了,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错处就全落到了别人头上。
如意楼东家虽然平日里温和待人,却不是个傻的,自然知道大掌柜话里掺了多少水分,不过念在对方为他做事多年功劳苦劳都有不少,这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问过之后也就揭过去了。
固然冰砖的利益还没大到让人眼红至极的地步,但是缠绕在后面的人际关系链条,却也让东家有些看重,可是现在这利益这关系全都让对手得了去,便是休养再好的人也忍不住发怒。做牛做马多年的大掌柜不好责备得太过,但是底下的管事就没什么分量了,正好拿来杀鸡儆猴。
于是王管事就遭了秧,险些因此丢了饭碗,被东家跟大掌柜轮流训了一顿狠的之后,责令他自己想办法去跟琉璃岛上的越家人和解,若是能把这冰砖生意接过来是最好不过的,若是不能,至少也要从琉璃岛越家人手中买到冰砖。原本的获取途径成本实在高昂,商人趋利,在有更便宜的东西时,怎么也不会愿意继续再付出更多的成本。诚然,从醉仙居那边买过来也花不了多少钱,但是咽不下这口气啊,俗话说不争馒头争口气呢。
在重重施压下,为了保住自己的差使,王管事只能硬着头皮雇了船前往琉璃岛。
——
琉璃岛的港湾从前除了送行跟迎接出海的人回来,基本上都没什么人,只有海浪声阵阵,被风卷起打在嶙峋的岩石上,碎成洁白的泡沫。
然而在同醉仙居达成合作之后,来岛上的人渐渐多了,开始的时候只有醉仙居过来运货的船,载着一部分物资过来,沉沉的压得船吃水深了一截。再后来又是跟岸上的一些商人达成合作,以极低的价格把冰棍卖给他们,由他们自己拿去卖,不过价格可不是由他们定价,而是沈姝咬死了的价格,八文钱一根,谁家要是敢卖超过这个价,一旦有人举报核实,以后就不给发货了。
原本说起琉璃岛,以不屑者居多,偶尔有几个以寻常态度视之的,遥想之前沈姝要到岛上来拜访,在岸边找了一圈也没人愿意出海。如果不过才过了三个月左右,开往琉璃岛的船就渐渐多了起来,不仅是各家运货的船,还有好奇者想要到岛上来看一看。
这天午后,越良随着几个越家人搬了货来码头上,等着醉仙居的人来提货。码头上这片是没什么树荫的,烈日高挂暴晒着大地,依稀能感觉到地面上不断蒸腾起热气。越良他们倒是晒习惯了,之前在海上比这个还厉害呢,不过沈姑娘坚持说晒多了会中暑,所以组织大家伙在这边搭了一个凉棚,又配了一副木质的桌椅板凳,让他们等人时能好好休息一下。
之前他们还觉得没必要,可是如今坐在凉棚里,躺在长凳上闭目休息,才觉得真是好啊。
又等了一会儿不见人,越良便睡得有些迷糊了,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摇他的身体,“良哥,良哥醒了,来了。”
越良一个翻身爬了起里来,往海那边看去,只见一艘小船出现在水面上,正慢慢靠近。
越良迷了眯眼仔细瞧了一下,微微皱眉,“怎么才一艘船,而且看起来也太小了,不像是醉仙居的人啊,难道是来提冰棍的?”
旁边的人接话道,“我看了一下四娃子他们记的提货单,前天才有人拿走了,下一个应该是明天才来啊。”
“可能是来瞧热闹的吧。”最后他们下了这个定论。
“千万记住沈姑娘交代过,可以让人上岛,不过最多只能让他们去到村里,别的地方一律不能去,要是问起冰棍冰砖,宁可不说话,也别乱说话。”
“学校那边也不准去!”
“记着呢记着呢,我就是把我家钱藏在哪里说出来也不会乱说这事!”
“哈哈哈,越松你家的钱不都是你媳妇管着吗,你真的知道藏在哪里吗?”
随着几人嬉笑扯皮,海上的船越来越近,已经来到码头处了,撑船的人身手矫捷的跳上了案,牵了绳子系在系船柱上,之后转身对着船舱里喊了一句,“王管事,到了!”
越良等人闻言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惊讶。
船舱里,王管事咬咬牙,终于站起身来,撩了帘子弯腰出来,结果一抬头就愣住了。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越良他们,却偏偏一上岸就遇见,贼老天这是跟他过不去吗?
而越良他们也是懵了,怎么都没想到船上的人是王管事。
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