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小土豆们看得开心不已,热切地拍手鼓掌。
一年级就一个班,集体上台唱生日快乐。真张嘴唱的没几个,大都站不住跑来跑去,唧唧喳喳好生热闹。表演完了就赶鸭子似的下台。
五年级就两个班,一班出人意料是武术表演。一个肤色如碳的小男孩,穿了套纯白色的功夫装,腰间扎条红腰带,上去就是一通的舞。也只能称之为舞了,身段柔软得不可思议,丝毫不见武术的刚毅。不过新奇,博得喝彩。
二班就是顾思离,他一个人站定在露天的舞台中间,要念一首诗。
念秋站在舞台的一侧,手心飙汗,她紧张得快要五感全失。她看着顾思离,心想怎么会有这么不怯场的人啊,要是叫她一个人上台,光是站在那里就会被抽走所有理智吧。还有心思背诗?
顾思离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什么叫气势。
接过报幕老师递来的话筒,顾思离立正站好,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五年级二班的顾思离,今天我要为大家表演诗朗诵。
全校都安静,屏住呼吸在听。这位清俊的小少年在说什么,一个字也不想漏听。
他略停顿,说:“这首诗的名字叫作《青春》。”
从未听过,也没在课本上学过。只由他好听的嗓音念出来,不疾不徐,珠落玉盘。
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
所有的泪水也都已启程
却忽然忘了是怎么样的一个开始
在那个古老的不再回来的夏日
逐翻开那发黄的扉页
命运将它装订得极其拙劣
含着泪我一读再读
却不得不承认
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声音清润,带着薄薄眷恋,缓慢如宁静的星河。
念秋听得入迷,心被安抚。六月第一天,她爱上了读诗。
儿童节汇演还没有结束。轮到念秋所在的二年级上台了。三个小女生,高矮不一。第一个表演的是个子最高的温莹莹,她穿着浅粉色的公主裙,自信的开始背诵:“粉红墙上画凤凰,凤凰画在粉红墙...”慢慢的念完了,这个最难却错得很少,台下掌声雷动。温莹莹拎着裙子转个圈弯腰答谢,模样真像只美丽的粉红凤凰。
然后是中间那个女生,她念:“扁担长,板凳宽...”这个简单多了,也是没怎么出错。大家继续热情的鼓掌。
就剩下个子最矮的念秋了,她今天纯粹是被拿来当温莹莹的绿叶的,看她土气的打扮本就已经非常称职。何况她还这样读绕口令,“四四四,十四十,十四四十四,四十四四十。”
全校师生就都笑了,陈海更是笑到跌下椅子去。
顾思离眼睛也眯起来,他觉得念秋真可爱。
念秋吐吐舌头,随便吧,管它四四四,十十十。让我下台去就行,腿都在抖了呀。
后面再演了些什么,便没多花心思去看。
如今随着年头的更迭,更是越发记不起来。
☆、26
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所有的泪水也都已启程。
夏天又来了,白昼被拉扯得无限长。他们在烈日里奔跑,足迹遍布高山峻岭,平原河谷。
彼此都长大了许多。
念秋依然爱穿绿色的裙子,陈海和顾思离皆是白衣。两大一小,在竹林里拔了笋,藕田里采了莲。晨曦黏在一起,火烧晚霞时分开。
无虑到以为这样的七月时光没有尽头。
恒河水,向北流。
八月二十四,顾思离毫无预兆的搬家了。
念秋和陈海随着大人从集市上回来,沿路见了几匹驼行李的马。这也是新奇的事,念秋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马儿,她还在开心的笑。
他们一行人站在高岗上,避让。马婶婶小声地说:“总算是搬走了。”她说总算,像是许多人期待了许久一般。
念秋的笑容突然停住,她看到了马队最末尾的顾思离。背着上学时的,穿着干净的白色球鞋。
那张脸,昨天刚见过,他笑了闹了生气时抿唇了,都已是昨天之前的事。今天他就要走,马蹄哒哒,去意急。
念秋觉得喉咙骤痛,那水汽团在眼眶里,将落未落。
陈海无意识向那个方向跑了两步,有些因素让他最终也被迫停下。可脸上是遭遇背叛般的震惊。他固执地看着顾思离的眼睛,要答案,要解释。
你为什么要走,要走为什么不说。
明明昨天还玩在一起,下午提了小桶,抓了数不清的螃蟹。裙子脏了,凉鞋湿了,皮肤又被晒黑。都是一起做完的事。
顾思离只看着念秋,尽管目不斜视,也能明显察觉出其他那几道警惕的目光,寒冷蚀骨。他垂头苦笑,呵,命运从出生之日起,便把他们之间分出了你我吗?他不能和她说话,他是被排斥的外乡人。
所以他要走,不能话别。
她要送,不能哭泣。
远方有黑云,轰隆隆,山雨欲来。
马队通过了,顾思离走过了,念秋被妈妈牵着回家。
越走越远,转弯后就再看不见。
她难过,像弄丢了玩具,又好像自己便是那玩具。
心酸的都是被丢下。
她想转身,回头再看一眼吧,此间的少年。
肢体已经先于思维有了答案。她扭头看他,预想中的背影,却不是。那少年不知何时早已停下,双手肩带,脸上是期冀,神色却笃定。他朝念秋微笑,两颊鼓起来,像是从前他们俩一起玩过的那个游戏,吹泡泡呀。
这是我们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