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秋秋,我有苦衷。”
念秋看着绿灯变红,人群攒动,踏着灰白的斑马线。脚步声沉闷,隔着车子仿佛都能感受。她目光望着很远的虚空,说:“连我也要瞒着的苦衷吗?这么信不上我?”
这种时候了,竟然在意的不是他和何笑笑奇怪的关系,而是在意他把自己推向彼岸。
顾思离来牵她,被不着痕迹躲开。那骨节分明修长的手,就落空在中控台上,一声轻响。
心都要跟着被摔破。
他说:“我们家,现在需要借助何家的一些力量,才能安然行走。这背后牵扯太多,我的解释很苍白无用。”
三言两语,却够得念秋深思好久。
念秋问他:“你知道何笑笑是我同学吧?”同班同宿舍,好得跟亲姐妹似的那种。
顾思离点头,说知道。
念秋又问:“那我就不懂了,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上?”
第三者,秘密情人吗?
顾思离说,我只爱你,一直都只有你。
他又在哄她了。
念秋说:“只爱我,却要娶别人,是吗?”
这个逻辑她第一次见识,倒是有些震撼。原来在所谓利益面前,婚姻真的可以变作狗屁吗?
顾思离有太多难言之隐,他只说:“那些都是权宜之计。我和她或许也是相互利用。”
“意思是,你其实不喜欢她吗?却还要因为家庭原因和她绑定在一起,谈恋爱订婚结婚。孩子都生了,你再告诉她,其实你并不喜欢她。顾思离,这样的你好可怕!”
或许也是我的错,所有精力都拿去追逐你。最后竟然都没有问过自己,我还了不了解你。
如今的你,全新的你。
如何确信,十年光阴走过了,你还保持纯白善良。
念秋推开车门走了,果然看再多韩剧也没用。这些斗争落在自己身上,还是两眼一抹黑。
顾思离没有追过来。
他秘密太多,脚步沉重。
她无牵无挂,脚下生风。
☆、87
回宿舍,眼睛都哭烂,你别指望她背地里也那么硬气。
大姐二姐安慰她,问怎么了怎么了。
念秋抽噎着说:“姐姐啊,我真是瞎。眉眼相似就觉得那是十年前我走丢的爱人,扑上去才发现,他/妈/的,认错了啊。”
大姐抱她,说:“乖哈,再生气也别说脏话。”
念秋把鼻涕蹭到她衣服上说:“还不都是大姐你教的,我还会骂,傻/逼。可是我不知道该去骂谁。”
因为横看竖看,傻了吧唧的都是自己。
二姐在一旁帮腔:“就是就是,平日就属大姐最爱说脏话了,她的口头禅不就是操啊操的吗?有次被一条小狗撞到了,也对人家说声操。吓得那狗都再不敢来学校了。”
这是真事。以前讲起来,念秋总是被逗笑。可是现在不管用,她哭得都要断气。
不知是不是口中那走失了十年的爱人,遭遇了什么不测。
大的两个只好安静的陪着,拍背顺气,感叹恋爱不易。
念秋不知怎么着了风寒,后半夜就发烧,又开始说胡话。
阿离,阿离,阿离。每句话都离不开这个名字。
大姐焦心,说送医院吧。我看过很多这样的新闻,不及时就医,很多傻了,死了。
二姐呸呸呸,说,三更半夜车都打不到。于是打给何笑笑,说:“笑笑啊,你快开车来学校吧,我们秋秋感冒有些严重。”
何笑笑可以说是光速赶来了,她对念秋这个朋友,也是真用心的。
在校门口接了她们三个上车,问:“下午不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成这样?”看起来奄奄一息,生无可恋的样子。
二姐扶着念秋的肩膀,说:“哭着回来的,就反复说认错人了,爱错人了什么的。估计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吧。”
大家都是谈着恋爱的人,所以知道这情伤的威力,排山倒海。
挂了急诊,何笑笑付钱。念秋被推去病房输液。
忙完后,何笑笑对大姐二姐说:“你们先回去吧,明天还要考试。反正我是混日子惯了的,就让我留下来照顾她吧。”
也犯不着全体出动,大姐二姐就走了。算算时间还能睡两小时。
天快亮时,念秋醒来,可是意识还未归位。她看到何笑笑,问:“阿离,你来了吗?”
正在给她倒水润口的何笑笑,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了。她说:“秋秋,你叫阿离做什么?”
念秋答非所问,她说:“阿离,你什么时候回家啊?我都等了你好久了,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暑假过去,寒假过去,一年也过去。石桥旁的竹林新生了好几丛,我一棵一棵数着。风来云走,狗也老了。你却总是不肯回来。
水杯掉落地板,开水溅到新买的皮靴上。何笑笑问:“念秋,你等的爱人,是顾思离吗?”
记得有次她们四个集体活动,跑去胡同里的私人电影院,重温经典。回来时,念秋就背诵着那台词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来娶我。”
大姐笑她:“这个人,活在大众心中,多少年了都还没有出现。”
念秋就笑:“真的真的,我的意中人就要回来了。我有感觉的。”
那时九月才开学,天气都炎热。如今已是一月深冬,夜里又下了一场大雪。
那是怀抱了多大的信念,才能那样笃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