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堂燕不知不觉过了线,踏进雷区,无知地以卵击石。
她以为近一个月的朝夕相处,他们的关系有所变化,现在看来好似什么也不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却又暂时离不开彼此,成了一种畸形的共生。
蔡堂燕生出一股自我厌恶的情绪,她得承认她失望了,很难过。这是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以前她只为钱烦恼,但只要豁得出去就可以解决,可她一辈子都顶着这张脸,只要常鸣在,这心结便会一直束缚她,如何努力也解不了。
蔡堂燕难过的时候就爱缩进被窝,暖暖的被子像个怀抱包裹着她,给了她柔软的盔甲,暂时抵御风沙。
屋子死一般寂然,小厅一线白烟袅袅,这里枕上一片小花颜色比其他的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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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蔡堂燕没有激烈的反应,依旧上班下班,看书记账做家务。她和常鸣的交集至于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三点,其余时间不是在睡觉便是上班,同一屋檐下的两个人生生活出了时差,这也凑巧缓解了矛盾后的尴尬。
“常先生,今天你想吃什么菜?”
次日蔡堂燕出门前问他,表情平淡得像把昨天那一页翻过去了。
常鸣在吃食上不挑剔,说:“跟往常一样。”
“羊肉吃吗?”
常鸣陡然生出“最后的晚餐”的不祥预感,“为什么要吃羊肉?”
“是闻不了羊膻味吗?我煮的不会有味道。”
犹豫再三,常鸣还是问出:“怎么突然吃那么丰盛了……”
她的表情变得很蔡小堂,说:“今天……冬至啊……过节吃好点。或者常先生你想吃别的也行。”
“冬至了?那么快……”常鸣惊讶,“就羊肉吧。”
蔡堂燕不再提昨天的事,常鸣也不好再去膈应她,她递了一个台阶,他就麻溜地下了。他的话成了梗在她心头的刺,蔡堂燕处处透着不敢“得寸进尺”的小心翼翼。这是把死锁,常鸣无法可解,远非道歉或者做承诺能将之揭过。他也无从开解她,那样显得假仁假义。
蔡堂燕出了门多久又回头,探进个脑袋,“常先生,有东西要打印吗?”
常鸣怔忪片刻,这可不是递台阶的事,整个早上表现出反常的主动。要换成别人,他可能不甚在意,或者受宠若惊了,但吵架过后蔡堂燕还能如此,琢磨之下竟然还是“最后的晚餐”的感觉。
“……暂时没有。”
“那好。”关门离开了。
常鸣很少因为一个人心情这么颠上颠下的,问又不能问,只能兵来将挡。
蔡堂燕这头也无奈着,心神恍惚,买羊肉找少了钱到了下一摊才发觉,又急急跑回去。
她也是提也不能提,这种问题摊开谈谁都尴尬。最好的解决方法是各归各位,他回他的半山大宅,她蹲她的蜗居小房,他还可以是别人的客人,她只会是满身菜味的火锅店服务员。而这一天似乎也不远了……
也就春节前后吧,蔡堂燕估摸着,等元旦过后他领了订做的假肢,怎么也得回家过年了。
这么算日子便不多了,不求能留下什么美好回忆,她也不想再自作多情“得寸进尺”了。
这一锅羊肉萝卜汤两人都吃得不是滋味。
常鸣没话找话,“每天晚上两点多才睡,熬得过来吗?”
“还行。”蔡堂燕咀嚼完羊肉,“习惯了就好。”
“女孩子熬夜对皮肤不好。”
蔡堂燕说:“也就半年而已了。”
但奇怪的是,当天凌晨回来,客厅的还亮着灯。蔡堂燕第一反应是遭贼了,进来才发现常鸣还醒着。“常先生,你还没睡啊?”
常鸣还看着笔记本,“嗯,年关事多。”
她也就不打扰他,好在她洗漱躺下没多久,外面灯也熄了。
拆石膏和拿假肢已是元旦之后的事。
常鸣要试假肢和复健训练,出门穿了一条宽松的棉质休闲裤,上衣也是配套的。
放以前蔡堂燕是想象不到他会如此打扮,大概衬衫之类才是他的标配。相处下来她发现一个规律,常鸣发脾气大多因为他的左腿,只要把他当健全的人看,他还算易于相处。就像不提他们怎么认识的事,她也能和他和平相处。
正想着事,蔡堂燕感觉腰间被揽了一下,旁边声音提醒“小心点车”,一辆快递三轮车急急从她前面擦过去。
她回过神来,常鸣收回手,又像拍篮球一样转转手腕,禁锢了一个多月,从拆了石膏出来他就时不时做些小动作转转手,看得出心情愉悦。
更愉悦的在后头,常鸣从未想过装假肢也能让他开心,上一次配的时候他可是很排斥。
常鸣戴着新假肢练习走路,裤子卷到接受腔部位,工作人员在旁观察,蔡堂燕也坐在对面窗边椅子上看着。
进来前她有点犹豫,想像上次一样在外头等,常鸣说了句“外头风大,一起进来吧”。这话过后很久蔡堂燕才晓得当时为何像鬼迷心窍一样,一点头也跟进去。那是常鸣第一次用了“一起”,邀请她进入他残破又隐秘的世界。
工作人员不时问常鸣感受,并按照反馈当场调节。
边上工作人员忙活着,常鸣单腿扶着不锈钢扶手,转过来看了一眼蔡堂燕,好像百忙中还没忘了有她这个人。
跟他目光接触不算少,此时蔡堂燕仍不自然转开了眼。
常鸣笑了一下。
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