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来来回回地扫视室内几个人,正打算开口询问,忽见毕可因痛苦地伸手将脸埋进了膝盖里。
薛一颜被椎香拉着走向小杂物间外的狭长通道。走出室内区域后,椎香松开她,他站定了打量着她。
薛一颜的思绪本已飞到很远,感受到椎香的目光后,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会道歉。”
“我记得你说过,如果你是我,你不会以我的方式讲义气。之前不太明白,刚刚倒是明白了。”
薛一颜不明所以,所以选择不接话。
“有句话你说对了,你不是我,所以你可以对他说那些话,而我做不到。”
“可你也没有制止我,不是吗?”薛一颜说,“你知道我说的话对他有用,能真正刺激到他,所以你让我说完了。今天以前,你或许觉得自己为毕可因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
椎香很冷静地听她说完,神情不置可否。
“你们对他这么长时间的放纵,眼看着他一步一步陷入深渊——尤其是你,不曾有一点自责吗?有一种感受或许你现在没办法体会,但我可以给你一个假设,有一天毕可因为此付出生命代价的时候,你得到的,将会是一辈子的内疚和除不去的阴影。你会后悔,在每一次可以拉住他的时候选择放弃。”薛一颜还是那副神情,并不激动,像是在平实地叙述一件小事,“我就说这么多,无论你之后打算怎么对付我,我都接受。”
椎香依旧静静地等她说完,他再开口时,语气竟破天荒地平和:“你说得没错,我没有制止你,确实是因为你的话对他有用。我不知道你过去经历过什么,也不想探听。毕可因是我相交多年的朋友,你未必懂我们的相处方式,我也没必要和你解释。至于对付你……”椎香嘴角一扯,说不上来是笑还是讽刺:“你想太多了。这些事只要你守口如瓶,你提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
4
成员们为最后一站忙着彩排的时候,方雯在为另一件大事着急。
极锋是一家没有底线但圈内后台很硬的狗仔公司,常年靠着手里挖来的料跟各家公司换钱。自从上一次北章演唱会结束后,方雯就不断听说他们要爆椎香的料。
和极锋对接的是公司一位资深宣传麦璐,crab北章市演唱会结束后,麦璐就一直在尽力和极锋接洽,该花的钱没少花,却还是在最后一站前受到极锋方面的要挟。
方雯在电话里对麦璐说:“我看透了,他们这回根本不是想要钱。”
“应该是冲着公司来的。这事林总和邱总都知道了,敦促我们尽快处理。”
方雯在酒店房间里来回踱着步,这几天她根本没睡,极锋要爆料的这根鱼刺一直卡在她的喉咙里,她吞咽不得,难受得几欲窒息。她没有去找林奇,一方面关键时期怕狗仔,另一方面,她也怕林奇直接给她处理办法,而她届时无论于公于私都不能拒绝。她揉着太阳穴想了想,问:“林总和邱总那边有什么意见?”
“邱总都交给林总处理,林总的建议是,先尽力压下去。crab太知名,已经和公司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吸毒这种事,极锋没有实料不敢这么嚣张。”麦璐说到这里,略做了一番停顿,大约是斟酌了一下,她还是问,“你跟我老实交代,到底是不是椎香?”
“不是。”方雯很果断,“是毕可因。”
电话那头的麦璐长吸一口气,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方雯起先还在按压太阳穴的手此时绕起了窗帘的边沿——这令她稍稍找到一点说不上来的安全感,随后她说:“椎香对这件事很在意。你知道,他一直这样,只要不动他乐团的人,什么事都好商量,如果动他的人,别说背黑锅,他会拼命。”话说到这里,方雯的情绪有些激动,她想起三年前在会议室第一次见到椎香的场景,他像护犊的老鹰,事事将他的成员护在身后。这几年相处下来,方雯也更深刻地意识到,现在的椎香,在这世界上,唯一在意的,恐怕就只有crab。
麦璐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吸毒这事儿搁艺人身上,实在不算什么大事,关键是,如果处理不好,不止毕可因完蛋,整个团队都会完。”
方雯没说话,光叹气。麦璐心知她这个经纪人当得太不容易,挂电话前安慰她:“你也别太操心,我这边几个人还在尽量对付他们,实在不行,就让毕可因出来开个发布会,该道歉就道歉,该认错就认错。说实话,虽然毕可因人气不差,但crab这个团,还不都靠椎香吗?只要他没事,就够了。”
“好,这几天你要受累兜着。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联系。”方雯最后说。
两天后,也就是crab世界巡回演唱会春森站的当天中午十二点,极锋官方微博发布了一则消息。
内容非常简单:某当红乐团成员在演唱会后台肆无忌惮欲仙欲死,吸毒史可能超过三年。
随微博内容附带的是一张化验单,尽管隐去了名字,也不难看出结论是什么。紧接着,这条微博迅速被大量转发,其中有质疑事件真假的粉丝,有凑热闹不嫌事多的营销号,有再次把明星吸毒议题提到新高度的公知,有只发震惊表情的企业大佬,还有无数趁乱抹黑crab的水军……互联网时代的信息传播速度,堪比光速。
极锋的人控制了风向,他们很快把这位“当红乐团成员”直接引向crab乐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