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渐阖上了眼。
想象中他的吻并未落下,因为冒冒失失闯进来的阿陶将这一切都给打断。
“陛下,顾大人传信回来了……”阿陶显然并未料到殿内的情景,愣愣地盯了他们良久方才噗通一下跪地,“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也难怪顺子是推推搡搡地把他逼进来,没想到竟是如此。
阿陶颤颤巍巍地俯首在地,心里闪过了自己的无数次死法。
可意料之外的,赫连城却并未将这放在心上,微微蹙了眉之后便撑臂而起,拢了拢已然凌乱散开的衣襟。
阿陶头也不敢抬地伏在地上,直到赫连城的声音渐远,他方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一股脑儿地站起,而后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出去说罢。”
到了殿外,凉凉夜风吹醒了他些微的神思,阿陶的手抖了抖,方才将手中一张小小的纸条递了上去。
信纸被赫连城缓缓展开,在触及其上的那一行字之后,他的眉间不由得生了一条深深的印记。
墨家?
为何是在此刻,墨家方才被牵扯而出?
杨志忠这一次,究竟又是要打什么主意?
手中的信纸复又被他揉皱成一团,赫连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才将信条递给了阿陶:“烧了。”
阿陶照做,再归至他身边的时候,手上竟多了一件披风。
“夜里凉,陛下莫要伤了身体。”
赫连城顺势接过,腾飞而起的披风搭在了他肩上,将他那一片被雪白中衣半掩的坚实胸膛悉数遮住。
他抬头看向这繁星点点的夜空,只觉得心里亦是如这漫天繁星,乱如麻。
※※※
舟车劳顿了几日,他们也终是抵达了渝州,行至程府门前。
程府位于渝州之北,墙外的百年榕树垂下丝丝细绦,枝繁叶茂,庇荫笼罩中是隐隐约约的高墙红瓦,偌大的辉煌宅子。
立于车前,程景寒对顾衡稍行一礼,是道:“这一路,在下要多谢阁下的照拂。”
顾衡回礼一笑:“程公子言重了,顾某也并未做些什么。”
燕飞飞是最见不得他人在自己的面前这样你来我往地说着客套话,文绉绉的,一点都不干脆,她忍不住皱了皱鼻子,而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想必阁下也是劳累了,不如留在程家,稍作休息几日?”程景寒拢着袖子,出声道。
顾衡倒也不推辞,微笑点头:“那就多谢程公子好意了。”
客套完之后,燕飞飞终得以随着他们进程府了。
上次她养伤所处的地方只是程家的一处别苑,如今到了程家的主宅,燕飞飞瞅着这亭台水榭、雕梁画柱,这高低起伏屋舍相连的楼阁,还是有那么几分小小的惊异。
有钱人住的地方可真是不错。
沿着鹅卵小径而行,燕飞飞也终是随着棠溪到了程景寒给她安排的住处。
只是没想到自那别后的这么长一段时间,棠溪这丫头还是一点儿没变,面色冷凝,活像是戴着面具的人。
燕飞飞无奈地耸耸肩,也无力再去管这些,进了屋子就扑上了床蒙头大睡。
不知是这一路劳累的缘故还是因这屋内燃着的熏香,燕飞飞阖眼不过片刻,便是沉沉睡去了。
直到她醒来,竟已是入夜时分。
浓重的夜色倾泻而下,天边的明月半弯,朦朦胧胧好似轻纱覆盖,更衬得这点点星子明亮。
凉凉夜风带来了若有若无的笛声,在这夜里,若轻淌的泉,若飘舞的雪,轻缓宛然,悠远清贵,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这样悠扬的笛声让燕飞飞的脑海里不由得就浮起了程景寒的身影。
循声而去,她绕过亭台,沿这水上的廊道而行,她终是见到了一道修逸挺直若落落修竹的身影。
果然是他。
燕飞飞心中暗喜,原本想要直接冲上去的她,愣了愣之后还是决定悄无声息斯斯文文地走上去,在他的面前做一个安安静静的美少女。
可她尽管把脚步放的再轻,程景寒的笛声也是就此停息了。
燕飞飞踮起的脚还未落地,被这么一惊吓,不由得顿在了原地。
故而程景寒徐徐转身过来的时候,见着的便是她这踮起脚尖、姿态怪异、似欲行不轨的猥琐模样。
月色淡淡笼罩在他的身上,显得他清贵若神祇,而这月光,似也不抵他眼底的光亮半分。
燕飞飞被他这么轻轻柔柔一看,更是吓得不能言语,险些就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燕姑娘深夜到此,可是还不习惯这里?”月光下,他微微一笑,柔和的让燕飞飞险些控制不住自己要扑上去。
燕飞飞也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自己是像猪一样睡了整整一个下午,然后现在是没什么睡意,只得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说道:“不是……就是,现在睡不着而已。”顿了一顿,她又问他:“那程公子又是为何在这里呢?”
程景寒眼带笑意,道:“同燕姑娘般,辗转难眠。”
也是和她一样睡了一个下午?
燕飞飞咬了咬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程公子又不可能像她一样是猪。
“那为什么又睡不着呢?”燕飞飞的眼底是笑意盈盈,在这月光下清亮灵动的好似一拘清泉。
“应是……”程景寒看着她,说道,“和燕姑娘一般罢。”
程公子和她一样是猪?
这下,燕飞飞是彻底憋不住笑了,笑开时眼眸弯弯,皓齿朱唇,清丽可爱。
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