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财主会去唐家信儿为妻。
阿绘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
他当天便去寻了唐画。
唐画站在孙家的树荫下,穿着厚厚的冬装,阳光照不到她的身上。她淡淡地看着阿绘,“我要嫁人了。”
出乎意料的,阿慧竟然也格外的平静,“他对你做什么?”
他的声音沉沉的,已经不复三年前少年的青稚。
唐画的发被风吹散了。她拢了拢袖子,声音嘶哑,“我身子给了他。”
阿绘点了点头,“所以你准备跟他在一起吗?”
“你不介意这件事,但是我介意。”唐画凄凉地笑了起来,“我不能把自己完完整整地给你,这样的我,不想在你身边。”
阿绘苦笑道,“你却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要你。即便……”
唐画没有让他说下去,决绝地说了接下来的话,“我爹的病如果不治,他也没几天了,我必须要治他的病。孙家的钱可以提供医药费。”
阿绘看着唐画。她站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一身毛绒冬装。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初见时,那个站在海边玩着捉迷藏的小姑娘。三年时光刹那而逝,当年的小姑娘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他陪着她一起长大,却没有想过,最后,她成了别人的人。
“也许,这是对我们最好的选择了。”唐画低低地道,“阿绘,我要嫁人了。”
阿绘忽然笑了起来,唇角弯起一丝好看的弧度,“信儿,你要我祝你新婚快乐吗?”
唐画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摇了摇头,“不,阿绘,我们以后还是别再见了吧。”
“我没有和你说过,无论你怎么样我都要你,可是你最终却固执地推开了我啊。”阿绘抬头看着天。孙家的围墙高耸,围出了一个四角的天,“此后你要在这大宅院中度过你的未来吗?”
“没有什么不好的呀。当孙家的少夫人吃饱穿暖,也不用我操心了,挺好的,你说是不是?”
“我一身才华却无人赏识。我不能像孙家那样,让你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也许贫贱夫妻百事哀。”阿绘凝望着她的眼睛,那双黑如墨的眸子定定着望着她,“可是我不甘心你在别人的怀里。”
“春天,”唐画喃喃道,春天要来了,我的婚礼快要到了。阿绘,你好好去作画吧。”
冬天的风吹来,地上的小草被风吹得歪歪扭扭,枝头上梅花的香气却循着风而来,沁人心脾。风吹散梅花,地上落了一地残梅。
她就站在残梅的中央,声音平静,面容一样平静。
阿绘垂下了眼睛,明明有千言万语,最终化作黯然无言。
大概最让人羡慕的姑娘便是唐家信儿了。没有不是特别出众的容貌,家世也不好,能够被孙少爷看上,明媒正娶,下聘礼娶她为妻。海城里的姑娘人人都羡慕信儿。
这一年的春节很快便到来了。正月初三,便是孙禹繁娶信儿的日子。孙家和唐家都挂满了红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唐画的的父亲更是笑得嘴都快歪了。人人都在他耳边说他家闺女嫁了一个好人家。
来送礼的人走了一波又来了一拨。
唐画一身红色嫁衣,华丽繁复的嫁衣穿在她的身上。她面容平静,唇上带着笑,只是眼中却了无笑意。
来送礼的人中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他手里拿着一卷画卷。“这是我的哥哥要我送来的。”那少年对着孙家的管家道。
这时,孙禹繁走了出来,听了这话之后,看着那少年,蹲下身子,“你哥哥要你送来给谁的?”
“孙夫人。”
“按规矩你是不能去见她的,不过既然你是一个小孩子,”他对管家道,“把他带到信儿房内。”
唐画就在房间中,铜镜前。突然门开了起来,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少年走了过来。
他远远看着她,不再亲热地扑到她的身边,“孙夫人,哥哥要我把这个给你。”
唐画看见他那一刻愣住了。好久伸手接过了画。
阿毓,这是阿毓。
她没有打开画,“你哥哥呢?”
“哥哥要走了呢。”阿毓笑了笑,又忽然一瘪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最终还是没有流出来,“哥哥只叫我把这封信给您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
唐画看着孩子踉踉跄跄跑走的背影,慢慢地解开了系在画上的红绳子,打开了那幅画。
那幅画画的是海边。一个少女头发散乱,双手拿着海螺,似乎要递给谁。背后是朝霞万里,映在海面上,波光粼粼。这幅画的左下角画着一只手,似乎要接海螺,又似要去抚那个女子。
唐画看着看着,突然心中一痛。
她走到房门口,抬头,看着那四角的天空,忽然想,如果有来世的话,她一定要在阿绘的身边。
唐画嫁人的那天,阿绘带着阿毓离开了这座海边小城。
天涯很远,他背着一个大大的画板,牵着阿毓的手,在一个个城市之间辗转。
他总喜欢望着海的方向,想她可是安好。
他没有得到任何与她有关的消息。春天过了,夏天老了,秋月成缺,冬梅新开。时间渐渐地过去,一晃眼间,阿毓也大了。
也许是想念故乡了,也许是想看看她,他和阿毓回到了海边的小城。
孙夫人在七年前诞下了一个儿子,孙禹繁为他取名孙怀玉。
怀玉怀玉,怀念青玉。
孙禹繁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些年更是卧床不起。听说,去年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