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你开车的还不赶紧来！”

周晓冬听见这话，赶忙应了声追上去了。

在和明楼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听到了轻声的一句话，“把握好分寸。”

……

下午接到消息后，梁汪二人很快就来到了新政府办公厅。

宽阔的走廊上，人来人往，尽头办公室的门内不时传来一阵阵呵斥声。

“官大一级压死人呐！”梁仲春听着里面的动静，对旁边的人挑着眉说道。

汪曼春撇撇嘴，没有接话。

这时，办公室的大门打开，两个护卫拖着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男人不停地挣扎着，嘴上不住的嚎叫：“长官！您饶了我吧，长官！我下次不敢了，您饶了我吧……你们不能抓我啊长官……”

“谁啊？”梁仲春看着这人的惨样，心有戚戚。

“训练部次长的侄子。”汪曼春显然也是有些意外，定了定，“半个月前，他以教官的身份在新兵营侮辱了一名女兵。日本人碍于他伯父的面子一直没有处置他。”

目光转回明楼办公室这边，“想不到，我师哥不怕事。”

梁仲春重重的呼了口气，“今天这个约谈，不好过关啊。”

这时，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了，明诚从办公室里面走出来，请他们二位进去了。

“关税的总数，每月至少要保证两千万。”

“统税多少？”

听着明楼还在和桌前的几个秘书交代工作，汪曼春内心千回百转。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明楼工作的样子，似乎和她十七岁时幻想的一样，他穿着正装、戴着眼镜，成熟稳重，却又风度翩翩。

可是……

那边明楼受到阿诚提醒，视线朝他们这看了一眼。

面色如常，眼里也只有看待一个普通下属的冷淡与平静。

到底是不一样了。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和旁边的梁仲春一起在明楼的示意下坐了下来。

明楼将桌边的文件递给汪梁二人一人一份。

“这是一份上个月的暗杀名单。仅仅一个月的时间，新政府就损失了新任官员21名”明楼提高了声音，“二十一条人命！几乎每天都在死人！”

一边一直提心吊胆的梁仲春立刻站了起来，“明长官，我们已经尽全力进行补救。不仅如此，我们还枪决了在押的抗日分子45名，以示报复。额，我们还会……”

明楼端详着文件，没朝毕恭毕敬的梁仲春看上一眼，直接打断，“报复只是手段，不是目的。我们的目的是要有效的控制暗杀。”明楼眼光里隐隐透着寒光，让人触骨地感受到他无声的震慑力。

“还没枪决。”汪曼春出声纠正道。

梁仲春一脸吃惊，“汪处长，我很早就把文件签好字交给你了啊？”

汪曼春只是盯着明楼道，“这份枪决名单里，有18名原中统分子。我当时收到名单时调查了一下，这些人都是梁处长昔日的政敌，有的都已经退出中统了。”说到这，瞥了一眼旁边一脸惶恐无辜的梁仲春，“这应该是，公报私仇吧？”

“不是，汪，汪曼春，你这什么意思啊？”梁仲春被气坏了。

汪曼春没有接话，仍是看着明楼。

她拦下这份枪决名单的原因很简单，她到底还是中统的人。梁仲春是从中统变节过来的，而她却一直是中统地下的活动分子。平时没有借口也就罢了，这次是梁仲春自己犯了错，她自然不会手软。既能借这个机会向那边担心她失控的组织上层表明忠心，又能削弱向来与自己明争暗斗的梁仲春的威信，现在甚至能借此来试探明楼的态度。

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明楼的面色一直很平静，看着梁仲春气急败坏的样子，站起身缓缓道，“梁处长，这确实是你的不对了。”

梁仲春抬眼想要解释，却又在明楼那透着寒光的目光下败下阵来，不敢言语。

“当然，你也有你的难处”明楼忽然话锋一转，“做情报工作的，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我完全理解你的性子。但是，我不认同你的做法。我希望，将来在我的办公桌前，不要再出现类似的‘报复杀人’名单。梁处长，以为如何？”

“我保证！”梁仲春挺胸立正。

“好，我要的就是梁处长这句话。”说着摆了摆手示意梁仲春坐下了。

“新政府正在用人之际，我们之间必须达成一种共识：保护新政府的安全，为第一要紧之事。”明楼一脸严肃认真，眼神转而落到了一直紧盯自己的汪曼春身上，“汪处长，这次的事情做的很好。和平大会召开在即，确实不能太过滥杀而造成市民心中的恐慌。”

汪曼春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抿了抿嘴巴，点头应下。

“不过，”话锋一转，“汪处长，我看过你的工作档案。说实话，我不敢恭维；76号情报处，至今未曾破译敌方一套密码。”

听见枪口转向自己这里了，汪曼春浅浅一笑，似乎听不出这人话语中的诘责之意，“明长官，你放心，这段时间电讯处侦听组刚刚重组完毕，相信一段时间后就能有所进展。”

“好，我希望尽快看到你的能力和效率。”

“是”汪曼春避开了明楼看过来的饱含深意的眼神，低着头应下。

她早已明白这新任长官的第一次约谈必然会如梁仲春预料的那样“不好过关”，也对自己拿出枪决名单的试探得不到想要的回应而有所预料，但是心里的某个猜测依然没有丝毫的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