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不是生他的气,我现在特别气自己。”一树停在凉棚的长椅前,那椅子上落了一层泥,但他好像没看见一样,径直坐了下去。“这么多年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用暴力解决问题,并且我也一直做到了,在外面,人家都觉得我阳光开朗正直上进,可你看看我在家里什么样?”他气恼地喘着粗气。
“其实我也很沮丧,”看到一树抬头,我继续说,“早上我甚至动过原谅他的念头,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特别不争气,妈就一直原谅他,我不像变成妈那样嘴巴上说着你这样不对,却每次都把鞭子送到对方手上的人。”
一树苦笑道:“他现在上了年纪,虽然拳头没我硬,但是比以前更会服软了。”
“年纪也成了他的武器啊,真是讨厌!”我砸向手底的冬青,它们纷纷向两边躲开,却把我的手剌出几道痕迹来。“以前从学校心理咨询的老师那学到一个词,叫‘强迫性重复’,大概就是说,像我们这种人,特别容易变成跟父母一样的人,越挣扎,越躲不开;越讨厌,越会那样。想想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真是好气啊。”
我说了一个网络用语,试图让气氛别那么严肃,但是一树没笑,而是低头研究地上搬家的蚂蚁。
过了好半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