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但她想要去相信,否则她没办法面对疼爱她的外祖父外祖母。她不愿意去相信外祖他们把母亲拿去做了交换,成为了郑家光辉下的一块踏脚石。
但郑家欠郑氏,毋庸置疑。
哪怕成为一方巨贾,郑家也只是塘栖镇的郑家。虽对京都沈家没有十分了解,但襁褓时的沈妙珠听过郑氏和金妈妈主仆之间的对话,那是一个丫鬟都比得上县令家千金的世家大族。
从她六岁开始,沈家就从不曾断了一年四季和年节的节仪。
有沈妙珠的,也有郑氏的。
过来的人,见了郑氏也是恭恭敬敬地称一声三夫人。
“哥哥和大表哥也是一种利益交换?”沈妙珠有些不是滋味。
郑氏也不清楚,遂笑道:“娘不知道,等以后有了机会,珠珠儿亲自问你哥哥好不好?”她觉得或许有,但无论是离开京都后再没有联系的儿子还是被郑家寄以厚望的亲侄子,她都不怎么了解。
郑氏不愿意随意评论他人,何况是亲生儿子和侄子。
伺候着夫人和姑娘睡下,在房里留了盏灯,翡翠就被春草带回自己的屋子里去。
小丫鬟们已经端了洗脚水过来。
翡翠稍作梳洗,就笑着坐在床沿泡脚。
“也就是你舒服,打小就没有做过守夜的事情。”春草大沈妙珠没有几岁,五岁之前基本没她什么事情,说是伺候的丫鬟,更多的就是个陪伴。五岁后,沈妙珠就开始有自己的想法,郑氏也随她。除了开始的时候不放心,这些年来,沈妙珠一直没有让人守夜的习惯,真有什么要求,她开口喊上一声,总有人过来,也耽误不了什么事情。而对她来说,得到的就是一个相对*的环境。
“夫人还是睡不好?”春草有些担忧。
翡翠摇摇头:“本来好一些了,只不过是习惯了,这几日因为京都那边的事情又做了几次噩梦。”
话一落,立马跟着说道:“可不许告诉别人,姑娘那边是万万不能的。”
春草犹豫着点头。
“翡翠姐姐,你说我们会回去吗?”
“谁知道呢。”翡翠笑笑,她和珍珠猜测过,但夫人没有下定决心的事情,她们并不好言说。
她和珍珠两个人其实也翡翠担心。
她们不是郑家的下人,同样也不是沈家的下人,若是回了那个地方,她们能帮上夫人吗?
第7章(捉虫)
郑程锦站在正院门口送了郑大老爷进去后,才转身往外院走去。
二叔家的堂弟是到了八岁快九岁的时候,才被祖父要求必须送到外院去独住,他却是四岁的时候就一个人住在那里。
这路是走惯了的。
香橼提着灯笼,远远看见了人影,就小跑着出来,果然是自家少爷,立时往旁边一站,说道:“少爷怎么就不使唤个人提个灯笼,这天都黑了,什么都看不清呢。”
那张小嘴在黑夜中一开一合的。
郑程锦嘴角弯了弯,放慢了脚步。
香橼见状忙跑到前头,举着灯笼照亮前面的路。
“少爷是去表姑娘那里了吗?您有安慰表姑娘吗?那些人太坏了,胡乱说话。”她说的时候非常生气。
郑程锦停在写着行思二字的院匾下,若有所思地问自家丫鬟:“你很喜欢表姑娘?”
香橼傻乎乎地看着他:“少爷,不行吗?”
她是挺喜欢表姑娘的啊,因为表姑娘对她好啊,就像少爷一样,不过,少爷肯定是最好的。
郑程锦看着她的脸,忽而失笑:“怎么不行?你喜欢谁都好。”他的身影进了院子往屋里走去。
“书房里有几本书,你既然喜欢表姑娘,明日就帮少爷送过去吧。”
香橼飞快地应了一声,追着少爷去了。
守门的婆子悄悄关上院门,行思院掩在夜幕中,融为一体。
第二天,郑氏在沈妙珠的极度眷恋中哭笑不得地离开了。
母亲一走,沈妙珠仿佛失了力气,整个人成了软骨头一样瘫在床上。
她好怀念从前的睡到昏天暗地,大睡三日三夜都没有人管的自由自在,哪像现在。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沈妙珠撑起了身子。
流年走了进来。
“姑娘,您怎么还躺着,时候不早了,还要去给老太太请安了。”在请安问题上,姑娘是从不耽误的,现在起迟了,等一下肯定就不吃早食,捏了块糕点就是了。
似水可不在这个问题上纵容自家姑娘。
沈妙珠看到是她,就已经放弃抵抗了。
三个丫鬟中,似水最是言行相顾的人,沈妙珠怕自己对自己心软,吩咐过丫鬟,哪怕她这个做主子的在床上打滚不起来,也得把人叫起来。以往的时候,春草和似水二人还有心软的时候,但往往是为了赶上请安的时间,基本上就不沾水不吃食直接去了。
她有个毛病,早上醒来的时候没吃东西,就会低血糖。
但是这里的人不懂,只觉得是饿着了。
后面这来叫起的人就多数换成了流年。
流年径直去把窗户开了,天还未大亮,但足以让人估摸出现在的时辰。
沈妙珠起身,梳洗过后,坐在桌子上吃早食。
她喜欢吃香甜口感的食物,核桃仁入油锅炸酥切碎加以各种切成细碎的蜜饯、熟芝麻点缀在蒸熟了的粉糯米团里,配上开胃的百合小米粥,一次能吃上四大块。
走到寿喜堂那里,肚子里的存货正好消耗了大半。
“外甥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