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华遥道:“我能说不想听吗?”
青汐怔了一下,然后有些失望地道:“你真的不想听啊?”
那她还要不要讲呢……
她无精打采地半趴在桌上,又开始摇晃着手中的酒盏,有些难过的样子。
华遥眼中掠过一道柔色:“……讲吧,你讲的我都想听。”
青汐立即变得有精神起来,开口道:“……你知道吗?其实黎夙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他小时候很听话,总是喜欢跟在我身后,我去哪里他就去哪里,总是甜甜地叫我‘汐姐姐’……一直到七岁都未出过宫,他一直偷偷求我带他出宫去看看,我耐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有一次便偷偷带他出了宫……”
那次是黎夙第一次接触宫外的世界,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不管看到什么都问她‘汐姐姐,这是什么呀?’。她一件件解释给他听,后来他们走到一个卖豆腐脑的摊位前,他一直瞪大眼睛盯着豆腐脑看。她以为是他想吃,便要给他买一碗,哪知道他犹豫了半晌还是将她拉走了。她当时觉得很奇怪啊,就问他‘你明明想吃,为什么又不要了?’,他说他母后说他绝对不能吃来路不明的东西,因为里面有毒,吃了就会死的。她当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便带着他重新回到摊前,买了一碗豆腐脑吃了两口才将碗递给他,对他说‘你想吃什么都告诉汐姐姐,我尝过你再吃,就都不怕有毒了’,他想了想后,高兴地点了点头。那天,他吃了很多民间小吃,此后但凡是她带他出宫,他只肯吃她吃过的东西……
青汐道:“……是不是觉得他其实也很可怜?还有一次,他染了风寒,连续几日都高烧不退,所以那段时日也没有请太傅授课……一日陛下来抽查王子公主们课业,黎夙答不上来,当时恰逢邻国兴兵来犯,陛下心情本就烦躁郁结,当下便雷霆大怒,拂袖而去。此后他母后将他一顿严厉训斥后,便罚他在寝宫中自省,三日不得进食……后来他登基后才告诉我王后并非他的生母,只是久不能孕才在他生母病逝后将他抱过来养的,平时若讨得他父王欢心便就罢了,若是讨不得父王欢心,则常常被王后毒打责罚……他那时本就是半大点的孩子,病情又刚刚有了些起色,怎么能这样受饿呢……那日我进宫带了些干粮给他,他当时已是快饿晕了,反而一口都吃不下去,后来好不容易就着茶水吃下去一些后,他对我说‘这世上对我最好的就是汐姐姐了,其他没一个是好人,我以后一定要杀光他们……’。我当时不以为意,只以为是小孩的一时气话,没想到……后来他的世子之位被废,他从新夺回世子之位的那几年孟国王宫风雨飘摇,我被长老们明令不准离开东灵谷半步,更被他们严戒参与到这场夺位之争中,所以……”
华遥蓦地抬手擦了擦她的眼泪,轻声道:“青汐,你是不是在自责?”
青汐将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道:“我在想……假如我一直在他身边帮他,他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华遥眸光微敛:“他的人生是他自己选择的,你帮得了他一时帮不了他一世,他之所以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与你无关。”
青汐茫然地望着他:“你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在安慰我?”
“真的,”华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允许你今天为他难过一次,以后再也不准了。”
嗯,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那你陪我喝一点吧!”好像怕他会拒绝一样,她斟满酒盏递给他,又生出手指比划了一个“一”,“……就一点。”
青汐此刻面色绯红,毫无疑问,就算没全醉,也已经半醉了。
华遥默然地看了她一眼,接过酒盏一饮而下。
“我发现……你喝酒的时候真好看。”
“只喝酒的时候好看?”华遥莞尔一笑。
青汐细细地瞧了他片刻,摇头道:“不,你一直很好看,好看得让人想、想……”
“……想什么?”华遥声音蓦地变得有些低沉。
青汐想了一下道,“……咬你一口!”
华遥定定地看着她,表情略有些哭笑不得。“……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啊……”说完,她真的凑上来,在他的左脸颊的颧骨处轻轻地咬了一口。
华遥没作声,看向她的眼神却比平时炽热,声音略有些暗哑道:“青汐……”
青汐作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闭上眼睛趴在桌上,长长的睫毛掩敛下,就像一对展翅欲飞的蝴蝶。
华遥蓦地将她抱起,轻声道:“青汐,别睡,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青汐下意识地摇头道:“我不去……”
华遥唇角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不知道姜姑娘可还记得之前我们的一个赌约?”
她记起来了,他们赌少昊会不会仗义出手,可是她输了……
青汐微微睁开眼,“你是说花灯会的那个赌约?”
“嗯。”都醉这样了……还记得,不错。
“你这么久都没提起,我还以为你忘了……”青汐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毫不掩饰失望的表情,轻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还记得呢?”
华遥悠悠笑道:“在下的记性也一向不错。”
青汐以大无畏的表情说:“那你要我做什么……”
“你要我做的……就是这个?”
“嗯,就是这个。”
“好,那我们现在立即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