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比平时早些,家里空无一人,女人还没回来。
看到门口那双女人的拖鞋,她突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但很快便除去了这种莫名的情绪。自从那件事之后,女人一直忙于调查证据,晚归甚至连夜不归也是常事,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萧歆然换了衣服出来,没有像往常一样进书房处理工作,而是进了厨房。
夕阳西下的时候,偌大的餐桌已摆满了j-i,ng美的菜品。馥郁馨香,色泽绝佳,厨艺与人一般,完美到无可挑剔。
萧歆然长身玉立在桌前,满意地看着一桌佳肴,揩了一把额际的薄汗。雪肌沾染晶莹,更显高贵美丽,又带了三分病色,任谁看了都要无端生怜。
却只有那人不会怜香惜玉。
所以她并不指望今晚,她会放过她,但哪怕下一刻就刀锋相向,此刻,她希望与她同席共饮,即便身体上还残存着她带来的病痛。
她回房间换下了家居服,挑了一条白色连衣裙换上,又挽了发,描了妆,将自己收拾出一副漂亮可人的模样来,像是要出席什么重要场合。
但其实,什么重要的场合,她也不曾这般用心打扮过。只因今天这个日子,她想要认真对待罢了。
走出房间,她走到酒柜前,挑出一瓶颇为贵重的红酒,又捏了两只水晶高脚杯,放在桌上。
窗外已是夕阳满地,那人却还迟迟未归。
她开了木塞,名酒的香气顿时弥散,将空气染上一丝微醺的意味。她兀自酌酒,紫红色的液体滑进天鹅颈般的醒酒器中,又落入水晶杯,浑厚的声音似芙蓉泣露,响彻偌大的餐厅。
她执起酒杯,踱到客厅的落地窗前,静静立着,就着杯沿抿了一口杯中液体,原本有些苍白的唇便染上一丝红润,晶莹欲滴。
夕阳洒下来,金黄中勾勒出她清瘦的轮廓,将一抹倩影落在地板上。这个站在权利顶端,掌控着整个集团甚至这座城市的商业命脉的女人,此刻竟有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
就这样站了许久,她定定看着这座城市,来来往往多少人,多少份平静安逸的生活,却没有一份是属于她。无数人羡慕她的美貌才华,羡慕她的家财万贯,羡慕她年纪轻轻就位及高处,却怎么也想象不到,她所承受的苦楚,非凡人所能忍受。
她背负了那么多,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完完整整献给了她所忠于的家族和企业,她甚至能够看到自己生命的结局,连那个结局到来的时间都清晰可见,但却只能义无反顾走下去,用全部的力量去迎接最终的毁灭。
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与此同时,最后一抹金黄沉入地平线,夜,又要来了。
市郊的一条公路上,女人独自驾车,行驶在路灯昏黄延绵的灯光下。细雪还在飘落,景致一片温和。
夜静得可怕,四周是起伏的矮山和大片的树林,是藏匿杀机的最好所在。这附近有一个猎场,最适合作为不被怀疑的枪战场地。女人驱车直入,并无半分顾忌,甚至只带了一把手枪,几副弹夹,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那把枪倒是做工j-i,ng致,枪身线条流畅,用料极为讲究,懂枪的人一看便知价值不菲,是手艺极好的工匠手工制作,私人定制。
女人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摸到腰间,将枪拔了出来,在手中温柔摩挲了片刻,最终拨开保险,稳稳握住。
导航上的里程数一点点减小,从千米,到百米,到零。
枪声突然刺破暗夜,响在远方。
几乎是在瞬间,她猛地一打方向,准确避开冲她而来的子弹。冰雪眸子里光芒冷冽,凭借出色的判断力,她迅速锁定了目标在左后方的丛林里。从枪声判断,是大口径的狙击枪。
“倒还看得起我。”她自心底冷笑,随即将车稳稳停在路边。
开了车门,长腿一迈,下了车。
枪握在右手,她立在车旁,不紧不慢地打量着远处那片低矮的丛林。月色如水,隐出一片柔和光泽,那声枪响之后,再无其他动静,一切平静,恰如月色。
她却知道,有一双黑黢黢的枪口,正定定瞄准着她,剑拔弩张。只要她一有动作,枪战就会立即展开。
她迟迟不动,却是倚着车前盖擦起了枪。修长双腿懒散弯出弧度,纤腰柔似无骨,一身墨色勾勒出高挑的曲线,一张脸却是冷冽似雪,给远处举枪瞄准的人,带去了十足的震慑。
枪声再次响起,子弹打在她身旁的地面上,击起烟尘。这是示威的一枪,对方心里没底,所以并不敢立时取她性命。
她眸子一滑,扫到了地面上的枪痕,心中了然。于是向前一挺,立直身子,足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白鹤般轻盈地翻入丛林中,隐匿不见。
枪声沸腾,激起她身后大片烟尘,尖利声响划破夜空,远在百里之外的人也为之丧胆。
餐桌前,萧歆然将酒杯重重一放,声响打破长久寂静,昭示了主人并不愉快的心情。
她抬起眸子,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电子钟。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今天就要过去了。不禁微蹙了眉。第一次有人,可以让她等这么久。
不过即便是等待许久,她也不会考虑去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在萧歆然的世界里,用得着她亲自电话联系的人少之又少,而那个女人,不在其列。
时针不经意间滑向十二点,有人独酌苦等,有人身陷囹圄。
市郊的夜空总比城市明朗上几分,女人躺在空地上,看着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