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问:“阿苏姐姐不想去看爹爹吗?为什么哭?”
紫苏伸手一摸,发现竟是满面泪水。忙不迭的用袖子擦了,压着嗓子回道:“阿苏姐姐是高兴,人高兴了会笑,也会哭。”
冬郎听了虽有狐疑,但很聪明的闭口没有再多说,先面吕师悦回头看了两眼又接着向前走去。
出了鲜花巷,看见山南东道楼的飞檐的粉墙上露出一角来。这已经是府外了。吕师悦又领了她们连穿了几个侧门,不断的角门出角门进,绕得两人东南西北都快分不清,才避着人到了个阴黑的小屋子换上药童、药女的装束。最后才又七拐八绕的来到个背阴潮湿的角落来,对开的黑漆包铜大门半开开合,门上画着两只獠牙凶兽,怒目圆睁。
“五爷爷,五爷爷,我把人带来了。”
吕师悦站在门槛外,冲着门内轻声喊。不多时,紫苏便见出来个面目浮肿焦黄的的胖官差,冲吕师悦略点了点头,然后拿眼睛扫了紫苏并冬郎一眼,伸手一招便向里去。
紫苏生怕被落下,急把滑下的药箱肩带向上拉了拉,带着冬郎快步跟上,身后传来吕师悦的轻唤声。
“阿苏!我、我就不进去了,我娘最忌讳这个。里面我都打点好了,不会有事。”
紫苏只点点头,便转身小跑两步跟上那胖官差的脚步。
宋鑫这时正扶着墙壁慢慢的走,每走一步脚镣擦着青石砖便发出一阵“哗啦”声。
高近两丈,厚近八尺的高墙,加上密布铜铃的天网,基本绝了囚犯逃生之路。狱中度日如年,不过狱卒没有再刻意刁难,每天早晚还把他放到院中透气,待遇到是好了很多。
只是昨日吕六又传他至二堂,说他家冬郎和妻子现在府衙后院充做官奴,念及旧情准他以金代罚或服劳役以替。
宋鑫被这话打了个措手不及。妻子?除了阿苏那蠢丫头还有谁,宋鑫回牢后笑半晌又恼半响。宋甲估计是被吕六扣下了,要死要活全在他一念间。眼前乌七八糟的一盘棋,被这小娘子挑了个七零八落。
也罢!左不过是些功夫利禄,流云浮财,舍便舍了。宋鑫喘了口粗气,靠着墙滑下,青石墙面上拖出片黑黑红红的血迹来。
“差大爷,烦您去给吕大人报一声,说我宋鑫有事禀报!”
差役房的小吏跳着脚出来,高兴的连声应道:“宋将军早些想通多好,如此拖着你累我也累。”
边说着边挑了钥匙去开虎头牢门,准知刚搭上手,门便被从外推开。五爷打先钻了进来,后面又跟了个医女,再后面又跟了个小童。
“爹爹!”
第53章求亲
“冬郎!”
宋鑫很是意外,把手在囚衣上粗略的擦擦,便扶了儿子打量。
精神不错,衣衫整洁,看得出阿苏照顾的很尽心。眼风不经意的扫向院中,却见阿苏瘦了很多,眼下一圈青影,却衬得肤色白得惊人,便是有些憔悴,也丝毫不掩其艳色。
宋鑫不免有点不自在,心里后悔没早梳洗下,现在一身的血污泥垢,估计是臭气逼人。为着掩饰,单手搂了冬郎,扬着自已半寸长的胡子贴了那小嫩脸蹭了蹭。
冬郎先是有些嫌弃的后仰,眨眼间又忍不住贴上抱紧。宋鑫心中一梗,小心的把下巴抬起些,怕扎到儿子,眼神不由在脖颈处凝住。耳边冬郎在哽着嗓子说:“冬郎不乖,爹爹不在时冬郎哭过了一回,冬郎可能做不了大将军。”
只是一俯一抬间,儿子脖颈处,露出了未褪尽的大片紫印。
吕六真是欺人太甚!
宋鑫眉眼低垂,撑在地上的手指勾起,微微颤抖。喉头滚动了两下,方摸摸冬郎的头,哑声道:“只、只哭一次不打紧,事不过三,冬郎只要以后再不流泪,还是做得大将军。”
本是极温馨的画面,紫苏却目不忍睹,侧脸看向檐角,想把溢出的泪逼回去,眼前所见比她事前想到的更糟糕百倍。黑紫青红的脸,血迹斑斑的囚衣,被脚镣磨得血肉模糊的脚踝。
杀人不过头点地,短短数日,便把人折磨至此!
门边的五爷见了此情此景唏嘘不已,招手唤了院中的狱差一同退出虎头牢,把这院子腾出,留给这一家人团聚。心里暗叹道:想这宋鑫原也是襄阳府新兴的风头人物,平日里跺两脚城墙也能抖两抖,现下却落得全家身陷囹圄。便是以后有什么造化,那手却终究是废了,算不得完人,这般美妾他怎么护得住。
见外人都走尽了,宋鑫曲膝让冬郎坐得更舒适些,细细的问着这几日衣食住行。
冬郎年纪虽小,说话却是条理分明。许是谈到了吃食,冬郎立时想起带来的食物,很得意的对宋鑫说:“我看见阿苏姐姐把馒头藏怀里,便也偷偷藏了一个,她们都没发现。”说完便冲着紫苏招手道:“阿苏姐姐快把馒头拿出来,给爹爹吃!”
紫苏放下药箱,从怀里掏出馒头上前,宋鑫故作高兴的伸手拿,手却被她一把抓住,问:“这手怎么弄成这样?”
宋鑫不以为意的抽出,拿了馒头一咬就去了一半,含糊着冲着冬郎说:“这馒头可真香。”说话间,几口便吃净了。完了意犹未尽的咂咂嘴道:“只是个头做的太小了些,刚品出味就没了。”
紫苏见宋鑫顾左右而言它,便不再问,走到院中开始打水,青石池全部装满了便拉了宋鑫梳洗,冬郎也在一边跑前跑后的帮忙打水递东西。毕竟只这么点人,一会便累得靠在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