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歇业吗?”陆承吉一指木牌,满脑子只想着解惜欢现在是哪儿,有来找自己吗?她到哪里等他,到哪里能见到他?
馆主没理会,又道:“进来吧。”,说着转身走了进去。
陆承吉不知馆里发生什么事,只好跟在他身后,不想馆主却一直走到了后院,这里可是他的私人居所!
“馆主?”
陆承吉停下脚步,直觉今日的馆主很是反常。
馆主转身,看着她警惕的样子,突然一笑,道:“你不是在找人吗?”
陆承吉倒从没见过馆主笑,此时见了,那轻描淡写又带点嘲谑的样子,竟生出一种熟悉感来。
她仔细打量着站在面前的馆主,身量是差不多,可他的头发用布带在头顶束个发髻,其他的整齐地摆在身后,不像解惜欢总是随意地披散着……最重要的是相貌完全不一样。
可,解惜欢就是个易容高手。
陆承吉回想这馆主平日的一言一行,也找不出任何不寻常之处;再说,解惜欢怎么可能就这样一直在她身边呢?
难道是陆齐非派来的人吗?
她怀疑又期望,思绪混乱却又不敢随意相问……
馆主见陆承吉的样子,笑意变深,道:“现在还没看出来……”
声音变成了解惜欢的声音!
“我等你好一会了。”馆主说着将脸上的面皮撕了,露出一张俊美面容来,右脸处却有一道轻淡的细长伤痕。
陆承吉又惊又呆,又欢喜不已,不知不觉泪盈满眶,朦胧中,只见解惜欢对她温柔地轻笑起来。
原来你真的一直在我身边!
小笛子正将那几株谢了花,只剩肉叶的小盆花拿出来晒太阳,一下子便看见院中相拥的两人。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女人是谁了!
“要我整日带着面具,不能露马脚,公子你自己却先忍不住了……”
他不满公子这样的不冷静,却又马上悄悄转身折回解惜欢的寝室躲着;他欢喜公子比以前快乐,却又不禁心生烦恼,烦恼有朝一日该如何开口,管那陆承吉叫“夫人”了。
陆齐非决定去见陆承吉,是在解惜欢死后的两个月,他们说阿吉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其实这期间,他回了趟浮名谷,在阿吉出谷后,去见了师父陆无川。
师父替他高兴,却让他放开阿吉。
所以这之后,陆齐非亲自来过,却从没在陆承吉面前现身,每次都是远远地看上一会,见她安然无恙,心中也便满足。
而现在,朝中局势稳定下来,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了吧,足够让阿吉忘记那些,不再怨恨他。
这日早上,陆承吉看见了一身寻常便服的陆齐非,他站在吴氏医馆前,只带了一个随从。
她停在墙角处,突然不知该如何面对。
“……师兄。”
陆承吉终走上前,轻唤了一声。
陆齐非转身,见心心念念的阿吉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除了身上的女装,她一点也没改变,尤其那一双大眼,一直是纯净灵动。
“阿吉。”他想笑,又止住了,看了眼紧闭的医馆大门,道:“你来得早了。”
陆承吉听了不禁一笑,道:“不是我来得早,而是这医馆馆主起得晚。”
陆齐非怔怔地看着陆承吉的笑容,虽不知这有何可笑,但他知道自己的脸上也跟着浮现出了笑意。
阿吉还是原来的阿吉。
“阿吉,你还恨我吗?”
陆齐非这样问的时候,陆承吉竟能从他安静的面容中看见不安和无措,她这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的去体会和感受陆齐非的心意。
“师兄,我从来都没真正怨恨过你。”
即便解惜欢真的死了,陆承吉想,对陆齐非自己也不可能怨恨起来,她走上前,笑道:“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师兄。”
师兄……
陆齐非沉默,师父对他说阿吉不适合皇宫,他想若自己没有选择选择国仇家恨,他与阿吉现在也许会不一样,他问道:“阿吉,你现在开心吗?”
“嗯。”陆承吉点头,道:“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陆齐非看着她脸上的笑靥,吞下心中苦涩,笑着道:“我说过不会勉强你。”
不知道这句话含了多少克制、退让和爱护,陆承吉含泪上前拥住他,道:“对不起,师兄,谢谢你!”
“阿吉……”陆齐非伸手紧紧抱住怀中的人,当做是最后一次。
“陆承吉!”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清冷得如一盆冰水,直把陆承浇得一下子跳开了陆齐非的怀抱。
不知何时医馆门开了,一身青衣的解惜欢,确切地说是吴大夫,站在那儿,他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像要把她和陆齐非千刀万剐一样。
“吴,吴大夫。”陆承吉顿生惶恐,不是因为被他撞见,而是因为他是解惜欢,她赶紧笑道:“师兄,这,这是医馆的馆主,吴大夫。”
“哦。”陆齐非只瞥了眼,这人的情况他早调查清楚,也不在意,便又对陆承吉道:“这大夫起得晚,今后你不要早来。”
陆承吉笑呵呵点头,再看解惜欢却不见人影,她暗自松了口气,道:“师兄,我们馆主要求很严格,我,我得去做事了。”
“……好。”陆齐非笑道:“你去吧。”
“师兄,你要保重身体。”
陆齐非看着她,好似即将要丢失的一块至宝,他笑道:“若你愿意,今后去看看我?”
陆承吉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