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是,顶着大风大雨深一脚浅一脚的跋涉到镇上,一打听才知道,崇塘镇也已开始告急了。
甚至于昨天白天巡检司衙门就征集了镇上百余壮丁,在崇塘镇西南临水两面高筑堤坝,防洪防汛。
一听这话,许多原本打定了主意要跟着秦家一道离开避难的村民们却是傻了,随后纷纷跳了出来。
这个苦劝秦老爹不能去了,再去也不过送命。那个则说还是老老实实把门前堤坝守住了吧,别再七想八想不落实地了……
一直都在死死缠着秦老爹的秦连彪就更是跳了出来,道:“又不是夏天,都已入秋,我就不信,这雨还真能这样没完没了地下下去?”又瞅着秦老爹道:“总是要停的!咱们这地势又不低,多大的洪水才能淹到啊!反正不管旁人怎么样,我是不走的!”
秦老爹不是不听劝的人,也没有想到事态已经这样严重,也有一刹那的恍然,可回过神来后,却也更加坚定了离开的信念了。
而秦连豹这两天也都日夜守在堤坝上看着莲溪的水,今儿又镇上家里一个来回,一路看过来,更是心中有数,没有理会秦连彪,只是告诉众人:“闹不闹洪的我不敢说,可一旦闹起来,毫无疑问,那肯定是要先保崇塘的。”
这话一出,好些人都叫嚣了起来:“凭什么先保崇塘,咱们就不是人么!”
可也有些人却是听懂了秦连豹的话,心头一凛。
这话儿虽然听着残酷,却没什么好辩驳的。也没什么道理可言,这就是道理。可周家湾就在崇塘的下游,若是为了保住崇塘而泄洪,他们可就真的只剩一个死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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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离家
只若搁在以往,从周家湾到崇塘镇,不过五里多地六里不到的路程,步行不过三刻钟半个时辰的工夫。若是顺风顺水坐船的话,沿着莲溪顺流而下,更是一刻钟就能到家。
可今天光是出门,就花了许多工夫。
秦家诸人自是令行禁止。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既是决定离家,那就再没什么说道儿了,当即熄火闭户,阖家启程。
一辆牛车、两辆板车,装满了箱笼包袱粮食吃食。板车上覆着油布,牛车上更是订上油布形成一个简易的车厢,四面密封,专门运粮。把粮袋捆扎妥当后,瞧着略有空隙,又把花椒、香叶两个小的安置在米袋上头,免得淋雨伤风。
花椒被父亲抱上车安顿好,还没来得及再看上一眼自家院落,牛车已是冒着大风大雨,咕噜咕噜地沿着坑坑洼洼的泥泞村道向西疾行了。
这样的场景,让花椒刹那失神,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一闪而过。
只来不及多想,就听到了熟悉的哭声。
是伯祖母黄阿婆的声音,翻来翻去不过那么几句话,却是绊着秦家人在雨中站了许久。又有站在秦家门口观望的诸人围拢上来,竟是走不脱身。
这样的大风大雨,就算披着蓑衣戴着斗笠,里外衣裳也很快半湿。好容易靠着人高马壮的秦家几兄弟摆脱诸人,行至村口,已是有好些个人家亦是携老扶幼,拉着行李,顶着大风大雨赶上秦家了。
领头的就是舅太公一大家子,还有秦老娘的两个内侄家。舅太公回头看了眼那些宁可站在雨中看热闹,也不愿同他们一道离开的族人们,脊背越加佝偻。
除了尚不知事儿的孩子或哭或闹或笑,没有人说话喧嚣,俱是默不吭声地在泥地里一步一挪,冒着大风大雨往崇塘方向赶去。
路上行人车马越来越多,都是附近村落的村民。认识的不认识的,可看着这许多的人都拖家带口的离家避难,方向也都一致,心里却是松快了些许的。
行进的队伍很快经不住风吹雨打拖了老长,渐渐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秦家人始终不曾掉队,就连小字辈的也都咬牙挺着。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得进镇。之后的道路却是好走了不知多少,可饶是如此,也足足走了两刻钟,才终于停在了一处小院门口。
看着面前白墙灰瓦的小小院落,所有人俱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而牛车上的车厢内却是自成一统,一路颠簸,香叶已经不知何时呼呼大睡了起来。花椒一直张着小手护着她,耳朵又竖得老长,时刻注意着车厢内的动静,就怕渗水漏雨祸害了这一车米面。
总算到达了目的地,花椒松了一口气。刚刚将香叶唤醒,油布门帘被掀起,赶车的秦老爹已是拿了块干净的油布把两个小孙女一并裹紧抱进了屋。
香叶按着大人们的嘱咐紧紧拉着花椒的小手站在屋内,却探头探脑的东瞧瞧西望望,满脸的好奇。
花椒看着大家伙把车上的什物一一搬进屋,粮食自是完好的,也没有箱笼包袱受潮,才有心思被香叶拉着看一看这座小院。
是一座平房小院,就是崇塘镇上的里巷里最常见的建筑模式。而不远处就能看到三层楼的沿街店铺。花椒心中暗忖,距离镇中心的南北大街应当不是太远。
院内三间正房,一间耳房,两间厢房,外加一个天井。面积虽不算很大,还不如花椒家一个房头住的院子来得宽敞。好歹并不逼仄,一大家子勉强住得。
听得父亲一壁收拾一壁同叔伯们说话,花椒才知道,原来这座小院就位于崇塘南北大街三甲后头的一条明巷内。主家就住在隔壁里甲,往日这座院子是租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