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评头论足,赵尽染应付着追求者的骚扰电话,她便盯着湖里的几只鸳鸯天马行空,惬意似仙。只是眨眼便离了象牙塔,周能擤擤鼻子,又抓了把薯片塞进嘴里。
门口传来开锁声时她正伸长了胳膊去捞散在茶几边的薯片,挂了半截身子在沙发外,险险的就要往下坠,听见动静后她赶紧撑了胳膊想起身,谁知两腿交缠岔了一下,重心立时失了控,眨眼就摔在了地上,薯片也咔吱一声被压碎了。
冯至捏着钥匙愣了愣,赶紧上前将她扶了起来,粘着的碎屑欶欶的往下落,又沾在了冯至淋了雨的衣袖上。周能拧着眉呼痛,手腕撑地时不慎扭了一下,脚趾头也磕到了茶几腿。
冯至哭笑不得:“你到底长没长心眼儿!”见周能疼得噙了泪,又忙将她扶坐了下来,抬起她的脚捏了捏,问道,“很疼?”
周能点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噎声说着“不痛”,踢着腿让冯至松手。
冯至轻拍了一下,又去捏她的小脚趾,周能抽气低喊:“痛痛!”
冯至放柔了力道,圆润可爱的趾头渐渐泛了红,随着周能的呼痛一颤一颤的,像是活了起来。他忍不住俯头轻啄,周能尖叫:“你干嘛!”
冯至紧了紧手不让她抽走,用力一扯便将她整个带进了怀里,见她长睫尾梢沾着泪滴,圆瞪的双瞳惊惧骇怕,心下好笑,便往她眼睛上吻去。
周能低叫刚溢了喉,片刻便被冯至缠住了舌,又听冯至低喃着喘问:“为什么不接电话,嗯?老毛病又犯了?”
周能躲着他的舌直哼气儿,哆哆嗦嗦的似在冰雪里烘烤着炭火。冯至松了嘴,凝着她涨红的脸爱怜道:“我的小宝儿怎么还没学会亲嘴儿?”
周能血涌至发梢,仿佛能听见血脉崩裂的哔啵声,羞愤的想去撞他的嘴巴,又想抱过靠垫捂住自己的脸,最后却只狠狠溢出了一句“流氓”。
冯至开怀大笑,“我亲你是天经地义,没教好你确实是我的责任。”说着,又按住周能佯作要去吻她,周能尖叫连连。
冯至逗弄够了,终于停了手,将她搂进怀里哄道:“行了行了,不欺负你了,你以后乖乖接电话不就成了。”
见周能仍气哼哼的挣扎,他忙说道:“我今儿做好事了,退了一万块钱给姜昊。”
周能果然停了动作,问道:“什么?”
冯至笑道:“那琉璃灯,我只要了进货价,本来想着全退的,我也知道姜昊比较困难,不过酒店毕竟有酒店的制度。”
周能蹙了眉,“赔钱本来就是应该的,该赔多少就赔多少,我都已经付了。”
冯至立时敛了笑,绷出一句“不识好歹”,又道出了自己真正想说的话,“不提这个,我看那姜昊虽然是你的弟弟,不过你们毕竟没有血缘关系,该避讳的时候就该避讳,什么擦汗脱衣服的事儿,我来就成了,知道了吗!”
周能愣了愣,“什么擦汗脱衣服?”
冯至拧了拧她的鼻子,“你给我记着就成,别再让我瞧见,否则我真吃了你!”
周能听罢,才褪去的酡红立时又袭了脸。
雨势已停歇了下来,夜里寒气沁进了屋,周能泡了杯蜂蜜水捂在手里,心不在焉的摁着遥控板,间或斜睨一眼拿着抹布的家伙。那头冯至已将薯片的碎屑收拾干净,夺过她的杯子喝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像是周能的气息,他砸了砸嘴,又往周能嘴上亲去,趁她抗议前忙起了身,说道:“我这几天比较忙,就不来找你了,你乖乖呆着,下了班就回家,有事儿给我电话。”
周能撇着嘴腹诽,直到冯至匆匆离去了,她才瞟向一尘不染的茶几,时钟走过三个小格,恰是入眠时分,她伸了个懒腰,之前的孤寂一扫而空。
第二日空气格外清新,沈国海拨弄着花架上的盆栽,又摸了摸立在院中早已俯瞰了屋子的槐树,叹道:“它们倒是吃饱喝足了,少年不识愁滋味,该用在这些东西身上。”
草木冬日抵寒,夏日抗炎,月色下托着露珠赏十色青葱,眨眼间养它的人已白了鬓,它却只消一夕雨露便可挺脊恣意。
周能喊道:“沈老师,这书上的笔记是您儿子写的吗?”
沈国海走近瞧了一眼,潦草稚嫩的字迹张牙舞爪的诉说着亲笔之人的不耐,他笑了笑:“我儿子小时候字写的可好了,哪像阿至,没点儿耐性,成日就知道抓麻雀烤来吃。”
周能讶异道:“冯至?”
“是啊。”沈国海忆起了从前,瞬间开怀,“小时候读了鲁迅的书,就说要学闰土去捕麻雀,哪里这么容易。”说着,他搬过椅子坐了下来,与周能聊起了那段陪童玩乐的时光。
周能从未听冯至说过他与沈国海的过往,未曾想到他们竟相识于二十多年前,她不好意思去问二人的关系,只能静听着那段儿时趣事,听到冯至光着屁股躲皮鞭爬树时,她终于捧腹大笑,嚷道:“我要投稿给电台,比主持人说的段子好笑多了!”
下班回家时她仍牵着嘴角,夕阳随着她亦步亦趋,红染城东,仿佛远处波光熠熠的河流都折了笑。
走出电梯时她愣了愣,凝着面前的中年妇女疑惑道:“阿姨,请问你找谁?”
中年妇女忙道:“是周能小姐吧?我是冯先生派来的钟点工,我姓徐。”
迎了徐阿姨进门,周能仍是不解,“阿姨,冯至让你来给我做饭?”
徐阿姨提了提袋子,笑道:“这不,菜都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