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吗?”
乐宁朦淡然一笑,过了好一会儿,才回道:“我想先带着坚石去看看其他地方再说吧,也许有一天,也会去石头城,毕竟那也是一处风景绝美的软玉温乡之地。”
段逸尘神色一黯,几不可察的轻叹了一口气,不禁抚了一下乐宁朦的后脑勺,说了一句:“那便随心而然吧!妹妹,你就是太要强了,你是妇人,有时候也要软一些才好,别让自己太累!”说完,又将视线转到了坚石身上,展开怀抱道,“来,坚石,让舅舅抱抱!”
坚石抿嘴笑了笑,便猴儿似的跳进了他的怀里,十分认真的捧着他的一张脸左看右看,最后十分天真的说了一句:“舅舅,你和娘亲长得真像,不过娘亲比你漂亮,你比娘亲帅!”
一句话逗得乐宁朦和段逸尘都不禁笑了起来,离别的愁绪被冲淡,乐宁朦接过坚石之后,便挥手向段逸尘告别,船开始起行,一叶扁舟点缀于江面上,渐渐消失于烟水迷离的雾霭之中。
而岸上,一人走到段逸尘面前,低声问道:“少主,这个女人杀了我们许多的战士,若是就这样放她离去,你如何向我代国的陛下交待?”
“代国初建,还需安内,何况我早已与义父达成协议,只要肯放我妹妹离去,我段逸尘便愿意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我代国的国主陛下!”
永嘉五年,东海王为了自保弃天子于不顾与太尉王衍一起率十万大军去往青州,欲保存自己在东海国的实力,不料却在途中遇到了石勒所带领的匈奴军队,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之后石勒的精兵自城皋入关,与刘曜、王弥等会师,长驱直入洛阳,彼时的洛阳已然成了一座无人坚守的空城,只余二千余士兵在此作殊死抵抗,然而也无疑于以卵击石,一场惨烈的战争落幕之后,怀帝被俘,石勒的部下兵马进城之后又进行了一次最为史上最为残酷的烧杀抢掠,王公士民三万余人葬身于匈奴兵的铁骑之下。
这一场兵祸,后世史称永嘉之乱!西晋自此灭亡!
同时,南方的政权建立,由琅琊王氏与陈郡谢氏等北方的士族所辅佐的琅琊王司马睿在健康称帝,是为晋元帝,史称东晋。
“王太尉与襄阳王等一些名士被石勒所擒,听说石勒敬他是名士,对他礼遇有加,本不想杀他,可他却对石勒说,自己一心只崇尚清谈,本无心做官,还盛赞石勒乃当世大英雄,深谋远虑也,还恬不知耻的劝石勒称帝!”
国破家亡,健康的一些茶馆之中,许多爱国的名士在清谈交流之余不免议论起了有关琅琊名士王衍的这一件事情。
“这样的人简直连胡狗都不如,正所谓举贤避亲,当初匈奴兵攻进中原之时,王太尉举荐自己的亲兄弟王澄驻守荆州,又派族弟王敦在青州掌兵权,说什么狡兔三窟,万无一失,临到胡人即将攻进洛阳之时,又劝东海王率十万大军抛弃洛阳,置天子性命于不顾,却没想到竟然在途中被石勒所俘”
“石勒说:君名盖四海,身居重任,少壮登朝,至于白首,何得言不豫世事邪!破坏天下,正是君罪。说完之后,便命人推倒了一堵墙,将他所带领的一些名士全部坑埋了!”
茶馆之中的言论至此,乐宁朦听罢也不自禁的抖了一下手中的茶杯,坚石见她失神,便低声唤了起来:“娘亲,娘亲,你怎么了?”说罢,连忙拾了绢布来给乐宁朦擦拭手中的茶渍。
乐宁朦回神,这才发现手中溅了不少渍液,而坚石好似生怕她烫着了似的,还连忙将她的手指拿到了小嘴边来吹。
“娘亲,有没有烫着?”六七岁的坚石睁大了眼睛望着她问。
乐宁朦看着他,更加失神,随着年龄的成长,这张小脸是越来越像他父亲了。
“没有,这茶水根本不烫的!”她摇头笑了笑,又将坚石小小的脑袋揽至了怀中,“刚才娘亲是听到一故人的名字了,所以一时分了神!”
“故人的名字?可是阿翁?”坚石笑眯眯的打趣道。
乐宁朦也被他这幅狡黠的模样逗得一笑,摇头道:“不是,只是娘亲的一位朋友而已!”
听罢,坚石不由得又大失所望,耷拉着小脑袋道:“啊,又不是,那坚石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阿翁呢?”
孩子这样一说,乐宁朦心中不免又一软,她起身站了起来,牵着孩子的手朝着茶馆外走了去,前面不远处便是十里秦淮河,都说金陵傲倨长江,古来自有一脉王气,而这十里秦淮便是金陵之中最为华丽而浓墨的重彩所在。
所谓的雕梁画栋,舞袖歌喉,在这里演绎了上千年的传奇,而在这历史的长河之中,最富有传奇浪漫色彩,也最令人神往的便是乌衣巷了!
山上桂花初,王谢fēng_liú满晋书!而居住在这乌衣巷中的便是那历经数百年屹立不倒且族中子弟一直有身居高位者的王谢两大豪门士族了!
乐宁朦还在深思的时候,坚石却是指着一个方向,欢喜的叫了起来:“娘亲,娘亲,你看,那河上有好多画舫,好多精致好看的画舫,看着好气派哦!”
乐宁朦这才抬起头来,望向了儿子所指的方向,目光所及之处,果见乌木所制的画舫一艘连一艘的游至拱桥之下,荡漾在河水之中,不难猜出,这必定就是王、庾、郗、、温等几家的子弟所安排的了,也难怪,今天正好是三月三踏青的时节,也便是这些出身于世族名门的子弟出来游赏诗酒交流的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