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知。
向微下了床,披上衣服,走出了她的病房。
此时的医院走廊内空无一人,只能在前台看到几个打着瞌睡的护士,向微放轻脚步小心地绕开她们,来到了顾青山所在的楼层。
她跟白天那样趴在玻璃上看着他,只有呆在他的身边,就这么看着他,她才能感到心安。
向微其实胆子很小,上大学的时候,室友经常在半夜讲各种鬼故事,其中有不少就发生在医院。但此时向微身处在这个地方,却一点儿也不会感到害怕。
这一切都归功于顾青山,他总是告诉她,有他在身边,什么也不要担心,什么也不要害怕。他说着说着,字字句句让向微潜移默化,她果然什么也不害怕了。
不……她还是有害怕的事情的,她怕他真的离开她,很怕很怕。
她站在监护室外面,和里面的顾青山有着五六米的距离,她多想抱抱他,握住他的手,向他倾诉她满腹的苦楚。可这一面坚硬的墙阻隔了他们,向微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他。
“顾青山,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能听到的,是不是?”
她继续道:“……当初在北京做手术,一剂麻醉药下来,天旋地转,那个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你,我当时就在想,等我活着下了手术台,一定第一时间去找你,再也不要体验到生离死别……顾青山,你成全我好不好?”
“我想穿上你挑的婚纱,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嫁给你,想给你生好多孩子,想和你组建成一个家,顾青山,你成全我好不好?”
她站在那里,说了很多很多的话,说给顾青山听,祈祷这些话能被他听到耳朵里,从而在他的梦里,让她和他见上一面。
这个夜晚是孤独的,连空气都是沉默的,她独自一人,对着她沉睡着的爱人诉说着满载在心中的愿望,爱与痛交替着弥漫在夜色之中。
这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夜晚,它值得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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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过去了,向微的身体恢复得很快,顾青山在重症监护室住了8天后,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他的手术很成功,目前的生命体征也很明显,可他就是没有醒过来。
向微一直待在他的床边,桌边的一晚粥凉了又热,热了又凉,时间长了,她开始不安,问医生为什么顾青山还没有醒来。
医生告诉她,病人手术后出现暂时性的昏迷属于正常现象,不过他到底什么时候能想过来,谁也不能预知。
向微忐忑地问道:“那一般来说大概是多久,医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这要看病人的情况了,短的话是一两天,或者两三个月,长的话,也有过很多几年后才醒过来的例子。”
听到这最后一句话,向微的脸色白了白,点点头说:“好的,谢谢您,我知道了。
医生又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阿盈过来看了看他们,给向微送了些吃的,告诉她,海棠和顾青山的尸体已经在今天火化了。
向微没说话,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静地说道:“害人终害己,他们罪有应得。”
阿盈叹了口气,说:“他们开着车子撞到你们后,车子很快就在后面爆炸了,你是不知道,救护车赶到的时候,两人的身体都烧焦了……”
向微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说他们死前,都在想些什么?”
“还能想些什么?被困在车子里出也出不去,活活烧死的,可能当时一直在大喊大叫地求救吧?”
“原来一个人的死亡,是这么简单的事。”
……
阿盈在这里陪了她好一会儿,她走后,向微把毛巾湿了水,轻轻地擦拭着顾青山的脸庞。
他沉沉地睡着,毫无感知。
向微趴在床边,用手指拂过他的眉头,鼻梁和嘴唇,静静地看着他的样子。即便是这样,她也能感觉到满足。
向微买了一盆山茶花放在他的床头,每天都呆在他的身边,有时会看看书,并且还要念给他听,有时会趴在床边,跟他说说话。
她什么都说,今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晚上做了什么梦,诊房里的哪个小护士看上了戴眼镜的男医生,还有最近一些有趣的新闻,生活中的琐碎,她都一一说给顾青山听。
她相信他听得到,便以此来驱散彼此的孤独。
她用手机放好听的音乐,耳机一只给他,一只给自己。
她每天都给山茶花浇水,和顾青山一起悉心照料着,渐渐地,这盆花结出了花骨朵,她就佯装微怒地瞪着顾青山,说你看看花都比你争气!
她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从第一天起,每天都会记录下寥寥的几句话,如情书一般。
顾青山没有醒来的第一天,她写道:云南的冬天一点也不冷,但气温仍比缅甸低了许多,很想念我们一起住在缅甸的那几天,你说过我们还会有机会过去,我真的很期待,也更想知道,你准备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
第三天:今天下了场小雨,你有没有听到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很好听的,我觉得比钢琴声还好听。
……
第五天:若若买了几本书给我看,今天看到了蒙田的一篇随笔,里面有段话我很喜欢,是这样写的:“人间总有那么多出其不意地突变,很难说我们怎样才算是到了穷途末路……人只要一息尚存,对什么都可抱有希望。”
……
第九天:如果我们一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