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氏王不是第一个逃跑的,那六部首领随便哪一个都是跑的比他快,逃跑之时也不知是往哪个方向,跑出去约莫三十里地,他便是看见了那漫天的火光。不消卫绾说,月氏王也该明白现今是发生了什么。
以手握拳,锤鞍:“竖子,欺我如此。”
而卫绾还是那般惶惶的样子,她张望了月氏王身周,这逃跑一路,倒也聚起了一拨数有近万人的队伍,虽然尽是散兵,可也不容小视:“这条路不可再往前了,换个方向吧。”
月氏王不疑有他,他顺着卫绾的目光便是择了个方向,一气奔逃过去,这一逃还真是气顺,近五十里地了,那荒漠一望无垠,并不见半个人,但他还是想再跑远一点,现下后脑勺还有点发凉,他可不敢在此地再多待的,但卫绾却是展袖,露出白皙的手掌,拦住了月氏王:“且住。”
“怎么,有什么奇怪的么?”月氏王已是惊弓之鸟,此番闻言,便是想着有伏兵。
而卫绾收回手,两腿夹着马肚,驱使马匹走到月氏王面前,脸上早不见了那惶惶的神情,而是信心在握的表情取而代之:“天晚,将欲雪,或可与王一同赏雪,卫绾在此,不胜荣幸。”
月氏王目眦欲裂:“是你?”
“可不知王说的是什么,是我名为卫绾,还是如何?”卫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月氏王气急,当即便是拔了佩剑来斩卫绾,卫绾偏身一躲,右手成爪,便是向那剑抓去,月氏王哪里想到卫绾还会来夺他剑的,一时不察,竟是失了这唯一的兵器。
而卫绾得了月氏王的剑,竟也只是虚虚地瞧上一眼,便是掷于地上,重又复为那般神情,这剑仿汉造,又多饰以金银,其实并无大用,倒是饮血过甚,开刃之后还算锋利,她的手心其实已是多了一条血痕,但随即握掌成拳,那丝血迹即是被掌纹掩去,这般也不算是很明显。月氏王一时之间,只好招呼了左右,躲在了众人身后。
“王可是以为卫绾就是这般无智,方才那路上会有伏兵,这里便是没有了?”卫绾一勒手中缰绳,突然用力之下,那马吃痛,竟也是脖颈一仰,长嘶了一声。马鸣之后,那人踩黄沙虽是没有多少声音,但人身上的盔甲,也是铁器,两相震动,粗细听来,那伏兵人数竟也是不少。
“月氏王,你已穷途末路。”
莫不说卫绾这边的人是以逸待劳,便是月氏王那边,本来都是骑兵,但其中不少是丢了马徒步跑过来的,若是一直奔跑,那还无事,但突然之间止步,又不是专门的步兵,两腿无力,这时还在喘气,有哪里是能够拿的了武器作战的。
胜负已分,但能料想到自己明日的月氏王还有一张王牌的,他转头便喊:“将那张清河和赵德带过来。”
卫绾攥了攥手中缰绳,她还奇怪,怎的沈牧传报那月氏大营没有一点消息,原来是人都给随身带着了,可她从昨日便是和这月氏王待在一起,没道理她发觉不到的,除非……
月氏人一般有三匹马,一匹为战马,作战时所骑,一匹为驮马,以来驮负重物,另一匹则为走马,无战时便是用它。而月氏人地位高者常有低位者为其照料马匹,所以先前看到一人三马,那马下各自有人照料,她也并不怎么奇怪。而这回看见一名骑兵得了王令到一队辎重营里,她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朝廷天使,但凡有半点尊重,也不至于做这种事的,而事已至此,只能说这月氏王求胜心切,不知敦煌有火油,也不曾想到她有这般大的胆子,竟是要将其一口吃下的。
失策了么?卫绾紧盯着那名骑兵,但不过一会,她便是长舒了一口气。
看那神情,薛兆等人并不在那里,可是不在那里,那薛兆又该是在哪里呢?月氏王听了骑兵所报,心下胆寒不止,而卫绾则是马鞭指了那名骑兵,便是说:“除却他,其余的都不必再留了。”
“你……”月氏王一语未毕,头颅落地,倒是滚了好几个来回。他虽勇武,但也挡不住背后冷剑。那名月氏骑兵抖着手,佩剑一下子落地,声音也还有点发颤,他望着卫绾:“谢卫城主恩典。”
卫绾忽然感觉眼角有些s-hi润,原道是今日有雪,不曾想杀了这月氏王,这雪就下了。雪花入眼,她呼了口气,感觉这春天又要晚上一些日子才能真正到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而杀这些无力反击的人,道理盖与之同。
最终,卫绾下马,一边走一边问那月氏骑兵:“说说吧,那两人,哪里去了。”
薛昭正是踢了那冒牌货的小腿,让其在地上摔了个嘴啃泥,先前便是看这人要逃跑,本来以为月氏人看守森严,并不以为意,而正逢月氏溃败,这人倒是见机极快,捆手的绳子不知怎么就被其挣开了,推了一人挡了她的视线,转眼间便是跑的没有影子。要不是她目力不错,还真的会跟丢的。
“你还要跑么?”薛昭缓了缓呼吸,一脚踩在冒牌货的脚踝上,迫使其回答。
“何必如此呢,大人,这月氏人大势已去,我已无用,何不放我一条生路?”冒牌货先前一直在给她说月氏话,这半晌,汉话也说的不错,也真是个汉人。
既是汉人,那无论如何都不该为月氏人做事,不管其是真心还是假意,是主动还是被迫。骨子里是受过朝廷教化的,薛昭考虑事情,自然也是从朝廷的角度出发。可这人垂垂可怜的样子倒也不算作假,思来想去,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