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属卫已是寥寥,囚徒们也许初时还对太子荣放他们出来的行为还心怀感激,但这时也久也,待是明白了太子荣放他们出来到底是存有的何种的居心,这厢里不倒戈相向,已是仁至义尽了。
薛昭捂了伤口,可是创口太大,那血也是淅沥而下,太子荣还待再刺的,可在他心中,薛昭毕竟只是一女子,意气之下,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残忍,剑指薛昭,但剑尖终是偏转了过去。这般流血,多是要死的,还不如就全个脸面,自己去那地下,也是不孤单,可剑横在肩,那胳膊就是难以回转,生死之间,他心苟且。
薛昭叹了口气:“殿下,可是不忍心?”
太子荣那时,唇上已是有了些薄薄的胡须,长相也极是端正,也是,既是皇室,又有几个是生的差的。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便是让阿姊托付了终生么?虽是太子,可到底是让人失望。
这样的人,护不住阿姊,也护不住他阿娘。活着的人既是护不住人,那也便只能死了,让活人大做文章。
她道:“殿下性情淑均,聪慧敏捷,不管太子殿下有多不好,只要太子殿下死了,陛下总能记起殿下的好来,殿下若是想要长平王好好的,就请为长平王殿下留下这最后一点遗泽吧,东宫血裔皆在于此。”
太子荣双目圆睁,显然是不敢相信薛昭会如此对他。薛昭其时已是走到了太子荣的身后,手握在太子荣握剑的那只手上,其实也便是脱衣解腰带那般轻便,肘部往后一顶,太子佩剑自然是锋利的,一抹血痕,那伤口甚至是在太子荣倒地之后,才慢慢流出血来。
该记起的事情,哪管你如何逃避,还不是在你前路上设了一个大大的陷阱,就只等着你一头栽进去?
对了,长平王呢?杀了太子荣之后,薛昭一身血衣,便是在大雨中奔逃,奔是往先前那囚徒的方向去,而逃,自是御史率人破门,可不能使其察觉了自己身份。可是便如那日泼墨似的天色一般,所见俱是暗沉沉的,眼前似乎还有太子荣垂死之际翕动的嘴唇,她看谁不像是那个提了装有长平王食盒的囚徒呢?
“阿姊……”薛昭自是大汗淋漓从这噩梦中惊醒,一声尖叫之后,可听得耳边一声闷哼,她悚然一惊,反手用了内力就是要拍过去。这根本是不用过脑子的行为,待得她反应过来,再想要收手,那也是晚了。
但这一掌拍过去,其内力即是如泥牛沉海,手掌无力,也是软绵绵的,被另一只稍显冰凉的手握住,即是又塞回了被子里面。
那人用极为清浅的声音道:“莫要乱动。”这样清晰的女声,可是薛昭妄听了?自然不是,薛昭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在她榻边坐着的一名男子,这是卫绾?
卫绾守着薛昭已是好几日了,见着薛昭终于醒了,脸上却没有什么喜色,她脸色可是白惨惨的厉害。府医有嘱咐,这人若是出汗了,得赶紧将那汗以温水擦去,让其再出汗,手心脚心,哪一处都不可轻易放过,不然汗发不出来,那留的又是病根。先前是那些婢子帮忙,可一回处理了公务回来,那婢子应也是累极,薛昭那重汗透衣,于榻上辗转反侧,几个婢子却像是睡着了,动也不动弹。
可不要亲自动手?
沈牧也道:“你现在可是男子之身,这般做,人家的清誉,可不都是要被你毁了?”
可卫绾,试了铜盆中温水,拧了手巾便开始细细擦拭着沈牧的脸,沿着其面部轮廓,哪里有将沈牧的话听进去,还是沈牧跺跺脚,夺了卫绾的手巾:“你干的这事,我看的憋屈,还是我来罢。”
但沈牧那是连绣花针都没拿过的人,要她仔细来伺候人,还不是痴人说梦?眼见着沈牧将薛昭摆弄了半天,手巾擦了几个来回,用力之重,将其擦出了好几个红印子不说,竟然都不换水……
沈牧被卫绾摆手停止之后,看着卫绾动手,心里也知道自己做事不仔细,可嘴上还是不饶人:“就你会心疼人……”
卫绾只淡淡地望了眼沈牧,沈牧就有些讪讪地道:“军中嘛,哪里来的这么多讲究,差不多也就可以了。”
但卫绾已经开始赶人了:“那你就和你的不讲究一边去。”
沈牧一怔:“这可不是像你会说的话。”
而卫绾放缓了语气,却是改了那先前的声调,她道:“是我魔怔了。”这话是以女声所说,或许是好久都不曾听闻卫绾这般说话,沈牧的脸上还浮现了些许的回忆之色,沈牧道:“本是佳人,奈何如此?”
奈何如此呢?这个问题,卫绾思索了这些年,也只得个大概,其中三昧,直至今日,仍是不解。沈牧虽是走了,但一直反复地为薛昭擦拭,这枯燥之下,虽然不至于失神,可总也会控制不住会想些什么别的有的没的。
初时只是擦脸,手脚擦起来也不难,但便如那些婢子般,这薛昭重汗透衣的时候,卫绾也是不敢动弹。婢子是累了,这擦拭之前药很快解去衣物,然后快速穿好,也不好受凉,速度要求是很高的,不过卫绾难办的点却是,脱衣和穿衣这一茬上。她虽然也是一女子,但长到这么大,也从未见过其他女子的身体,或许是那身为女子的一点羞意还在,卫绾每次要准备给薛昭擦拭胸前背后时,总要闭紧眼,念上几遍清心咒才敢动手,只不过在为薛昭拢好衣领时,那眼角余光总会漏出来,瞧着那一片春光,惊奇是要大上□□良多的。
不自觉地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