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问陈静兰:“伯父待会儿不午睡吧?”
“不午睡。”陈静兰回答。
听见确定的答案,钟嘉元嘴角有笑意:“伯父,待会儿我想给您看个东西。”
“什么?”许志成气息很微弱, 分明张着嘴,却是没声的。
钟嘉元故意卖了个关子:“这事还要初薏配合。”
被点了名的许初薏抬了抬脑袋, 又低下去。
许志成对钟嘉元的喜欢, 许初薏看得出来。或许是因为到了生离死别关头, 父亲所想的不过是唯一的女儿能有个依托,因此对待许初薏所谓的“男友”钟嘉元也格外仁慈, 不像从前待周柯为那般严厉苛责。
许初薏暂时不准备跟钟嘉元说清楚,她知道她喜欢的是周柯为, 但此时此刻,钟嘉元无疑是个很好的挡箭牌。在父亲眼里,是她安定有了依托。在周柯为那儿, 也是她背弃他的证明。
许初薏知道自己是个小人,利用了钟嘉元的感情。但她想,时间还长,她总有办法去弥补对钟嘉元的伤害,比如用金钱,比如用权力。
*
不过是去茶水间洗个杯子的功夫,等许初薏回病房,里头已空无一人。
连卧病在床的许志成,也不见了。
她蹙了眉,觉得奇怪,正要找人问询,却见负责许志成病情的主治医生忽然朝她走来,“他们都在楼下花园呢,你怎么还不过去?”
“楼下……花园?”
“是啊,就等你了。”
许初薏有点纳闷。自从许志成住院来就不愿出门,生怕被人瞧见他生病的虚弱模样,活动范围仅限于病房这层。今天破天荒地下了楼,难道是有什么大事?
她想追问,却见医生像也知道着什么,一脸卖关子的模样,转身就走了。
许初薏一边诧异,一边下了楼。
电梯停到一层,隔着两扇坚硬铁门,许初薏都能听见外头异常热闹,一点不像平日里安静冰冷的医院。
门刚隙开一条缝,她就看见了父亲病房的女护工。
她显然也看见了许初薏,立马朝大厅外高喊一声:“女主角来了!”
没等许初薏反应过来,好几人已窜进了电梯,把她推着拉着,拥到了花园里。
原本的鹅卵石路,被人撒上了花瓣。
走在上头,许初薏隐约还能感觉到,花瓣脆裂的声声细响。
花园中央,用红色蜡烛摆了个爱心。
有点粗糙,像是临时起意才摆上的。
这一时间,她仿佛预料到了什么,顿时有了抗拒的心理,不愿意走过去。可后背不知被谁轻轻一推,她踩裂了几个烛台,被迫进了那个爱心里头。
钟嘉元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到她跟前。
中心的那朵玫瑰上,镶了个戒指。
他单膝跪在她面前:“初薏,你愿意嫁给我吗?”
此情此景,不知为何,许初薏就想到了周柯为。
在二十出头的年纪里,她和他从未有过正经的求婚仪式,就她点头,他愿意,两人就那么仓皇的成了夫妻。虽然没有夫妻之实,却同夫妻一样,是一路互相帮扶着走过来的。
面前,钟嘉元郑重的许诺,将她拉回了现实。
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他说:“我今年刚毕业,工作还算稳定,原本是还能熬两年的,最近却越来越等不及,等不及想把你娶回家。今天,我想当着伯父伯母的面,许诺我钟嘉元一定会用尽力气对许初薏好。”
他话音刚落,全场都在鼓掌。
都是些认识的人,知道许志成的情况,也知道许创的腹背夹击,因此纷纷忍不住为这个单纯勇敢的少年鼓掌。连戴着氧气面罩的许志成,都在用尽力气,将两只手拍合到一块儿,他节奏很慢,却很用心,望向许初薏的目光里,是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期待。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许初薏,她是不能接受的。
可面对所有人期待的目光,尤其是父亲那双老迈而渴望的眼睛,她踌躇了,她犹豫了。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可就在指腹触上花束的那一秒,手机忽然响了。
是个带“+”号的加拿大国际长途。
许初薏以为是诈骗电话,挂了。
不到半秒,那电话又响了。
许初薏这才按下接听键。
刚接通,就听见那头是个女声,语气急促:“许初薏,我是何以晴。”
“何以晴?”
“没错,就是我。”何以晴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我命令你,现在给我马上去虞山苑,周柯为的公寓。”
“怎么了?”
听出她有犹豫的意思,何以晴彻底坐不住了,她扯着嗓子,对许初薏大喊:“你最好给我现在就去,要是晚一步,周柯为得死在你爸前头。你去不去,是你的事,但我警告你,你最好别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最后一个字音尚未落,何以晴就“啪”地一下把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