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与仇恨。
吕彻放开了她。
身旁副将道:“周勃跟鲁元王带人进了外宫,正在跟我们的人厮杀。那霍二郎对这女子甚为在意,不若以她为人质。”
吕彻同意了,命人押着阿练往前走,一起去到未央宫前的广场上。
吩咐人先入内搜寻,得到少帝不在此处的消息后,微皱了眉头,命人在宫内搜索,而后带人在大殿四周布防。
晨曦初露,天边一线霞光晕染,却还是刺不破深蓝色的迷蒙天幕,照不到这未央宫前来。
远处有火把,有人影,有血光,传来铺天盖地的喊杀声,惨叫声。
吕彻布置好未央宫的防卫,重又回到陛阶上,站在阿练的身旁。半晌后转过头来,问了她一句话。
阿练冷笑了一下,他便没有再说话了,看向前方。
吕彻的人还在跟退到未央宫附近的左右卫厮杀,刘章已负了伤,仍坚持着领兵冲杀,而远远地,南军的人似乎也杀了进来,场面极度混乱。
一片明晃晃的刀光剑影中,忽有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对着阿练所在的方向。
吕彻一把将她拽到自己的怀里,他动作很快,顺着羽箭射来的方向看见了那放暗箭的将领,是临光侯的人,看来他这位姑母——
思绪戛然而止,心口处插上了冰凉的一把刀。
他低下头来,看着自己怀中的小姑娘,颤抖着的手中握着刀柄,还要再往里刺。刀锋锐利,插得很深,吕彻死死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同时口中涌出大股的鲜血。
南军和左右卫合兵了,在朝着未央宫的方向攻过来。
吕彻抬手将唇边的血迹拭去,一只手搂住了阿练,抱她很紧,攥着她的右手放在刀柄上,用宽大的衣袖遮挡住那把刀。
副将不知道他遇刺,在前方护着他后退:“将军,退到殿中吧!”
阿练身子发软的、被他挟着往殿上走去,她不知道他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力气,他会不会杀了她?少女害怕极了,在他怀中发着抖。
她没杀过人,可她现在手里还拿着那把刀,恐惧的情绪像是潮水一般涌过来,泪水流了满面。
吕彻的后背抵靠在殿门上,深黑色的、带着血光的眼睛凝视着阿练。
他松开了攥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也不在乎她是会将那把刀插得更深或者是干脆拔|出来。抬手抚上她满是泪水的一张脸,轻轻擦拭。
别哭。
吕彻低下头来。
他支撑不住了,外面的士兵也支撑不住了,吕彻听见了守卫殿门的副将发出了一道惨叫声。
南军在周勃的率领下攻进了未央宫。
殿门打开,阳光铺照进来,长长的陛阶下面皆是乘胜攻来的士兵。
最前面的霍笙一身戎装,持剑而来,骁勇而矫健的身姿被灿烂的光芒笼罩着,朝阳在他身后升起,衬得他就像是从太阳里走出来的一样。
吕彻被阿练用力推开,靠在殿门上,看着她往外奔跑,长长的衣裙像是一片云彩,奔向她的太阳。而后他缓缓倒下,倒在殿门后的一片阴影里,闭上了眼睛。
……
吕媭率府兵欲为乱,以响应吕彻。周勃担忧宫城之内的战况,不欲分兵,遂让陈平调来霍笙府上的卫兵,以对抗吕媭。
两边人马在临光侯府外面缠斗起来,很快陈平这边就占了上风,率军杀入临光侯府。吕媭执意抵抗,被笞杀。
樊昭听到吕媭作乱的消息,从兄长舞阳侯的府上匆匆赶来,本想劝说母亲,结果却看到吕媭横尸府中,顿时崩溃,夺过侍卫的刀——
“陈平呢?霍笙呢?”樊昭在府中乱转,哭喊着要为母亲报仇,“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张辟疆赶到,把刀从她手里夺下来,扔在地上,抱住她:“阿昭,你冷静一些!”
“滚开!”樊昭推开他,身子不稳,一下子跌在了地上,也不要他扶,边哭边爬到吕媭身边,将那浑身是血的尸身抱在怀中,“娘,娘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你别不要女儿啊娘……”
她情绪崩溃,很快哭晕过去,被张辟疆带回了自己的府上。
而后,燕王吕通等人也尽被诛杀。
一日之内,吕氏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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