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无忌,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劫掠路人,怕是连官府也管束不得。然而这头领对昨夜突然造访的那人却颇为恭敬,想来那人应是身份贵重。
阿练虽不知那人向这帮贼匪索要自己意欲何为,但从这头领的举止看来,应不是为了要自己的命。
只是她也不太确定,于是佯怒道:“别碰我!要去何处,我自己走,你离远些!”
那头领果然不敢逼迫她,只好退让开来,涎着脸道:“好好好,我不碰你,你往这边走。慢些,仔细磕了脚……”
阿练心中微定,自己的性命当是无虞。
走到院中,阿练装作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此处的环境。又行几步,被人带到一间单独的屋子。
“你就在此处候着,等人来领你。莫要生事,等跟着贵人回了长安,有的是好日子过。”那头领抱着刀,亲自看守阿练。
他对着美人一张冷然面孔,不知怎么的腹下却是火热,心中道了声可惜,若非那人得罪不起,他倒愿意留下这美人,一生就守着她也算没白活。
只是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那头领心中不耐,面上也就显出了几分,只是对着阿练不便发作。
却已在腹中骂开了,什么劳什子玩意儿,半夜三更跑过来搅得人不得好睡也就罢了,一大早巴巴地跑过去报信,等到现在也不见人来,耍他爷爷玩呢!
阿练也甚觉不安,时不时地蹙眉抬头望一望紧闭的门户,正是心中焦灼的时候,却突然传来一阵“砰砰”的拍门声。
那头领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去开门,让进一个人来,果然是昨夜见到的那个。
那人乍见阿练容貌便知是寻对人了,心中满意。待看清阿练鬓发散乱的模样,又皱紧了眉头,厉声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就这般让她去见主上?还不快让她收拾一下!”心道果然是山野草莽,规矩不通。
那头领脸色难看了几分,却不敢反驳,只诺诺应是。
阿练又被带到另一间屋子,观其陈设,应是女子所住之地。
她站在那里,见又走进一个人来,是个二十余岁的女郎,芙蓉面,水蛇腰,一步一行姿态娉婷,一见了阿练便笑赞了她几句。
阿练一脸警惕地望着她。
那女郎又笑了:“你不必如此,我不是那帮男人,只晓得打打杀杀。我不害人,只是他们今日叫我来服侍一个小姑娘,我才过来的。”
看来与那帮贼子是一伙的了,那也不是个好人。
阿练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有个人看上了自己,那个人身份还不低,只等这帮人将自己送过去,以后或为奴,或为妾,都不由自己了。
那女郎上前来捉住阿练,将她强按在妆台前。
她生得高大,力气不弱,阿练反抗不得,只好故意拖延,一会儿说头发梳得不好,要打散了重梳,一会儿又说妆面不喜欢,总之就是不肯配合。
那女郎起先还笑着应好,渐渐就失去了耐心,胡乱将阿练拾掇了下。
阿练身上的衣裙已有些脏了,被那女郎三下五除二地扒了下来,只余里间的单衣。
那女郎转身去取新衣,却忽然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吵嚷声,她一惊,忙举步向外行去,隔着门窗隐约可见不远处跃动着的火光。
打开门一看,外面果然纷纷攘攘的,举目竟是连片的大火,看方向皆是那几个头领的住所。往来的众人都高呼“走水了,走水了”,一时间乱作了一团。
她见火势甚大,怕一会儿烧到自己这儿来,忙回身欲喊阿练,结果刚转过头来就被什么东西砸中了脑袋,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阿练生平第一次打人,紧张得手都在抖,见人晕了过去,砰的一下扔了凶器,哆哆嗦嗦地伸手探了下那女郎的呼吸,见还有气,才稍稍平复了下心中的恐惧。
她不敢耽搁,略微打开了门,从门缝里看了下,见众人都往远处起火的地方跑,无人注意到她这里,便飞快地蹿了出去,猫着腰,一路贴着墙根往没人的地方逃去。
凭着先前的记忆,她迅速判断出了一条守卫松懈的路,很顺利地跑到了一个小门那里。
她运气好,门开着。
阿练毫不迟疑地跑了出去,门外是一条幽深的小巷。冷月不知何时已隐入云头,巷中是浓墨泼过一般的漆黑,两侧有枯树伸出墙头,在风中招摇如鬼魅。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