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无形中,有人在为我庆祝这场生命。”
格里沙哽咽了一下,“艾伦。”
“所以父亲。”艾伦继续说,“我过得很好,我很感激您和母亲,让我能存在于这个世界。”
“这样就够了不是吗。”
格里沙很动容,非常地……震撼。一直束缚住他的某道枷锁瞬间粉碎了。
他从没有祈求过原谅,却根本没有被责怪。
他曾以为说出这些以后,有什么东西会继续轰然倒塌,就像十二年前一样。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很安静祥和。他看看旁边的那个小家伙,他绝对不知道自己说出了多么了不起的发言。他现在就这样躺在自己身边,健康,俊朗,而且有着耀眼的品质。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能让自己感到幸福的呢?
时隔十二年他重新开始感谢上帝,无比的,感谢上帝:
即使没有父母陪在身边,即使孤身成长在这个纷杂的世界,他依然有一颗温柔而坚强的心。
“艾伦,我的儿子。”
男人偏过头,眼中的泪花在昏黄的台灯照s_h_e 下泛着光。他伸手摸了摸那个少年软软的棕发,就像多年前一样,艾伦?耶格尔还是那个躺在自己怀抱中的小鬼,别人揉他的头发时他会下意识的缩一下脖子。
他就在这一刻得到了救赎。
“那么,后来呢?凶手……找到了吗?”
格里沙搂紧了他,继续讲述:
“调查那次事件的警察跟我说,那节车厢里的血迹不止是你母亲一人的,但是却只有你母亲一人的遗体。你母亲没有什么灰色的背景,所有人都很清楚,所以被断定为误杀。大概……大概是正好闯入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件中吧,在那节车厢。”
“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寻找凶手,警察并没有破案,好像冥冥中有什么在阻止真相大白。我去了那列火车停靠的每一个城市,同时我也在寻找你,我甚至在想你是不是也被那些人带走了。时间让人越来越绝望,你知道吗,第七年的时候,我真的已经……快放弃了。”
艾伦的胳膊在被子动了动,他摸索到父亲的手,然后将自己的手掌覆上。
“其实在2004年的圣诞节,我收到了一个包裹,那时候我回到了柏林给你母亲扫墓。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那个包裹里的是什么。”
“是什么?”
“是一双蓝手套,和你母亲在列车上丢掉的那双一模一样。当时你母亲的那双手套沾上了血,虽然它也算是遗物,但我丢弃了它,丢到了冰冷的施普雷河里。”
“那双手套……”
“那双手套是我送你母亲的结婚周年礼物,在我出差去伦敦的时候,在一家精品店里卖的。可笑吧,时隔三年,一双一模一样的蓝手套被寄到我这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张支票。”
“简直可笑,是怎样‘优雅’的凶手会这样去补偿?”
“你知道的,我没办法接受。”
“我拜托了各种关系去找这个包裹的出处,但是还是毫无线索。对方强大的让人绝望,我确定了凶手应该是德国某个黑手党,但是却没办法继续查下去。”
听到了“黑手党”这个词,艾伦突然感觉一道闪电从自己脑中划过,非常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下意识的,他开始询问自己在意的另一件事:
“那,父亲,你是怎么被利威尔先生找到的呢?”
听到利威尔这个名字,格里沙顿了一下。
“你是说里维先生?”
艾伦也愣了一下。
利威尔和里维,虽然极其接近,但是发音上却有微妙的差别。
“其实一开始,我是被一个叫埃尔文的男人找去的,后来里维先生带来了你更全面的信息,然后帮助我们相认。09年以后我一直在洛杉矶的一家医院里工作,那里有我以前的老师。我是如此懦弱地逃离了德意志的土地,并且几乎放弃了你,我很抱歉……我的儿子。”
“我很感激他们,特别是里维先生,你知道的,他还很年轻,却有耐心做到那些事。我尝试支付报酬,却一再被拒绝。”
利威尔先生可不缺钱,艾伦暗暗腹诽到。他翻了个身,这个夜晚寂静而漫长。
“我拿出了那张支票,就是随那双手套一起寄来的。那么多年了我一直没有碰它,我觉得那一大笔更适合给帮助我找回你的人。”
“他不会收下的……”
“不,他收下了。”
“哎?!”
“他盯着那张支票看了很久,表情也很奇怪。我当时以为他认得那张支票上的签名,结果他说不是的。”
“这样啊。”
自从提到那个男人的名字开始,少年的思绪就有跑远了。
像一个谜一样捉摸不透的人,却曾经离自己那么近。利威尔,利威尔,想起这个人,艾伦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单一的词语来形容。
这天晚上的对话是什么时候结束的,艾伦并不知道。他们一直聊,后来聊了些轻松的话题,直到他们都睡着,直到天亮,天又下起了雪。
艾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一把金色的钥匙。
枕边有父亲留下的字条:
“早安,我去上班了,早餐在桌上,热一下再吃。
这把钥匙可以打开一个关于你母亲的,特别的盒子的。它放在书房书柜右边的最后一个抽屉。儿子,如果你想继续追踪下去的话,那是最后的线索。也许你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
谢谢你,儿子,不管怎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