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宫主……”梅越心只觉一颗心提到了嗓间,险些厉声大叫,却在想起眼前这人的种种的传闻之际生生止住——手下的人众,来了也没半分作用,若是恼了这人,怕是尽送了性命……
抬眼一扫那双眼紧盯着手中长刀的梅越心,慕白轻笑一声,似对她不曾唤人兵戎相见十分满意,低头继续细瞧着长刀,手掌轻轻抚摸着漆黑的刀身。
“慕、慕宫主……”梅越心深深地吸了口气,极力放软了嗓音,道:“过去千错万错,都算梅越心不对。慕宫主武功高绝,当不至于欺凌我这柔弱女子罢?”
慕白略一皱眉,低叱一声道:“别吵,本宫便是瞧个新奇,看过还你。”
梅越心大喜,嘴唇微动,又赶紧止住,左右一瞧,亲自动手,倒了杯茶水,放至桌上。
手腹缓缓自刀身上抚过,冰冷的金属质感传入心间,似有丝丝血气在鼻间盈绕——果然是一把宝刀……
可惜……却没有任何机关,与字迹……慕白叹了口气,放下黑刀,转脸看着梅越心,笑道:“梅大小姐亲手倒的茶水,怕是这世间没人敢喝罢。本宫心愿已了,倒要多谢梅大小姐,过去的便是过去,本宫已记不得了,就此告辞。”
房中轻风扬起,窗叶一响,紫衣早已消失。
梅越心快步上前,双手捧了宝刀,轻吐口气,桌上传来‘咝’的一声,梅越心转头望去,却是忙乱之中,撞翻了茶杯,腾腾白烟升起,茶水过处,红漆的木桌褪色破败……
快若闪电的人影一晃,已从院中掠入了轿内。
慕白取出暗格中的酒具,轻抿一口,总觉哪里不对,抬头一看,方发现男人呆呆地站在轿外,双眼空洞的望着一侧。
是什么?让男人连自己回来了都未注意到?慕白心中不悦泛起,顺着男人的目光,扫见了漆黑的夜里,那灯火辉煌的方向——与别处早早关门息灯不同,那一栋三层彩楼灯火通明,大门畅开,人来人往。
门前那迎来送往、涂脂抹粉的少年男女令慕白不由皱了皱眉头,这是——青楼?
转眼一扫依然出神呆滞的男人,慕白重重咳嗽一声。
“啊……宫主回来了……”回过头来的男人明显有些神情恍惚,只看了轿中的紫衣一眼,便又瞧向了那方……
伸手将男人拉入轿中,捏了下颌,狠狠一吻,慕白强压着火气,道:“怎么?想去?”
“什么?”魂不守舍的男人虽被迫着脸朝慕白,眼神却频频瞟向那灯火之处。
“既如此……”手指点敲着扶手,慕白松开了男人,抬眼望去。
青轿缓缓向着那青楼行去,怀中的男人身子渐渐颤抖了起来,一双手,悄然抓握住了慕白的手臂,随着青轿离那青楼越来越近,男人亦是颤抖着越加剧烈……
这是……怎么了?低头看着浑身僵硬,双眼无神的男人,慕白又是心痛,又是生气。
“唉哟,大爷?”早有一名老龟奴瞧见了行近的青轿,殷勤地迎上前来,瞧着轿中的两人,有些疑惑地躬了躬身,道:“两位爷是来玩的么?我们这里可是有着最会侍候人的男女呢……”
慕白点点头,正要开口,突觉怀中的男人打了冷颤,抓在臂上的双手猛然发力。
那老龟奴诧异地瞧向慕白怀中的男人,眉中疑惑之色一闪,老浊的双眼瞬间睁开,仔细瞧着离伤半晌,脸色一变,突的转身便走。
慕白眉头一皱,心中疑惑更甚,一伸手,喝道:“回来!”
那老头只觉一股大力自身后传来,身不由已向后退去,不由惊骇的大叫:“救命、救命……二十五年前死在荷院的小伤儿回来啦……救命啊……不关老张的事啊……是妈妈下令将你们娘儿俩扔去乱坟岗的……”
小伤儿?慕白低头,一瞧男人那急缩的眼瞳,指间加力,那老头便已被吸至轿门。
“饶命啊……救命啊……”那老头四肢摊开,死死地把在了轿门上,嘴里乱七八糟的凄声大叫。
“什么人敢来我们风花楼捣乱?”那青楼中呼呼喝喝,一群青壮男子手持棍木奉,冲了出去……
怀中的男人突地跳了起来,双目发赤,面色苍白,咬牙切齿地拔出玄冰剑来,便要冲了上去。
慕白惊窒一瞬,手指连点。
方跨出一步的男人身子一僵,重重倒回慕白怀中。
慕白一手搂抱着昏睡过去的男人,一手飞扬,将那轿门上还在挣扎的老人点倒,一拍扶手,青轿立时调头,四名麻卫一手扶轿,一手持剑,如一道狂风吹过,留下七、八具靠得过近的青壮尸体,青轿飘然远去……
※※※
一阵阵冷风吹过,地上的老人悠悠醒转,打了寒颤,目光在四周荒坡一扫,惊恐地跳起,转身便逃。
“砰!”一头撞在了树上的老头哀哀痛叫着,抬眼一看,一身紫衣的青年微笑着站在身边,不由大叫一声,调头又跑。
谁想方跑出两、三步,面前紫影一闪,那青年再度出现。
如此数次之后,老头终于认识到自己逃不了了,不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鬼爷,鬼大爷!您饶了老张罢,老张虽然已经五十有二,却还想多活几年啊……”
“你认识他?”慕白好笑地摇摇头,伸手一招,一道内力放出,将轿中昏睡的离伤吸了过来,抱在怀中。
那老头虽然也见过些武林中人,但这僻远的地方,哪里见识过如此武功,顿时惊吓得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