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身为皇上宠妃,她的一言一行本就惹人注意,如此肆意而为,若是传到皇后耳里,只怕这位新娘娘少不得会有些麻烦了。
“无碍的,多日未出宫门了,您就让我走走吧。”花无语一边踩着水坑径直往前走,一边娇声回道。一月之中,她也唯有初一,十五能得一天的自由,不必面对轩辕孝天永不知满足的性欲。此时,她感受着水浸入鞋中,冰冷着肌肤,便象是心都飞起来了似的。这一刻自由的感觉,让她长久以来被压抑着的心,有种解脱的轻松。一时间,她便迷上了这种小孩子般淘气的游戏,似一只翩翩飞舞的花蝴蝶,在御花园的小径间洒下一路银铃般的笑声。
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无语在心中对自己说着,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管,只想着小时候一直想做却没机会,也没时间去做的事,一件对任何人来说都非常简单的事,踩水花……
纤手提起精致的裙摆,露出穿着精致绣鞋的小脚,小脚用力的跺向水坑,一时间水花四溅,银铃般的笑声便随之咯咯响起。她并不算绝美,比起后宫中的大多数人,她顶多算中等之姿,但她的笑容却是那麽的纯粹,那麽的真实,那麽的让人──心弦震动。
有多久了,他有多久未见过这麽无伪单纯的笑容了,仿佛世间唯有那飞溅而起的水珠才是她快乐的源泉。仿佛她精致的妆容,精心梳起的发髻,她发上那些价值连城的珠、花、钗、簪,她身上千金难求的薄绢罗裙,还比不上地上一小摊的水洼让她更开心。
轩辕信宇静立在宫廊一角,凝视着御花园中,那踩着水坑翩翩飞舞的纤细身影,感受着心以一种奇妙的妶律跳动着。她……一点也不像后宫中的女子,后宫中的女人不该有这样肆无忌惮的行为,不该这麽放肆无伪的大笑,可……那一身的装容衣饰,却将她的身份明确摆在他的眼前。他很想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那可能只是个不受宠的嫔妃,但那虽被污水弄脏,却仍会在光线下反射着异样光彩的绢纱罗裙,让他连自欺都觉得可笑。只因他知道,那是用金丝冰蚕所吞的丝织成的绢纱,全朱凤一年也只能得三、四斤丝,连织这女子身上这样的一套衣装还不够。
她是谁?看这女子的衣着妆容,必是轩辕孝天的宠妃无疑,为何小六从没向他回报过,宫中有这样一个女人存在?她没有绝美的容貌,又这般单纯肆意,怎麽能在这吃人的后宫中存活下去?又怎麽能逃得过那个恶毒女人的毒手?
“娘娘,您玩得全身都湿透了,快快回宫更衣吧,若是着了凉可怎麽得了啊。”喜言嬷嬷看着花无语玩的一身湿,一着急,语气不由就重了起来,这“玉妃”娘娘可是皇上的新宠,几乎可说是后宫三千,独宠一人身。万一真要得个伤风感冒的,皇上若是怪罪下来,她们可别想有好果子吃了。
花无语停下跳跃的脚步,低头看着自己一团湿乱的衣裙,她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敛了起来。她背朝着众人轻靠在一棵玉兰树杆上喘着气,看着另一头宫廊的大眼慢慢的迷离,浮上迷蒙的雾气。
为何她的快乐总是如此的短暂?心中突然间涌起悲意,让她难以压抑的泪湿衣襟。天空又湿湿沥沥的飘起小雨,一如她的心在哭泣。
喜言嬷嬷忙自身后宫女的手里接过一把粉绢花伞,急步向花无语凑去。
花无语素手轻摇,阻止了喜言嬷嬷的靠近,她轻仰起头,看着从树叶间滑下的水滴,语气平静的轻道:“嬷嬷,这雨很舒服,让我再呆一会儿好麽。”
喜言嬷嬷愣怔了下,嘴张了张,看着花无语一身的湿,仍忍不住是劝道:“娘娘还是回宫吧,现在虽已入春,但天仍还太凉,娘娘方才已经玩的一身湿了,这雨若淋多了,得了伤寒可不得了,皇上若是怪责下来,您让奴婢如何向皇上交待啊。”
无语闭了闭眼,湿透的广袖往脸上一掩,轻叹一声道:“那……便回吧。”衣袖放下时,脸上早已分不清是水是泪,她留恋的再看了一眼那绕入假山之后的幽幽石子小径,转身面向众人之时,她身上的悲伤已经尽掩在心,她又是那风情万种,妩媚动人的玉妃娘娘了。
花无语莲步轻移,身姿婀娜的往那“囚身”的宫殿走去。她刚松懈了一会儿的心,又回复到刺痛当中。这就是她呀!短暂的快乐,短暂的自由。她总是天真的认为自己能够拥有这些东西,可眨眼之后才发现,那其实只是个梦,梦醒之后,她……还是一无所有。
轩辕信宇惊讶的盯着那靠着玉兰树的纤细身影,手不由自主的抚上揪紧的心脏,她瞬间的情绪变化竟让他感到心疼?这便是一见锺情麽?他一生见女无数,比这女子艳丽美貌者,不计其数,却从未有一人能牵动他的心,连多年之前原该是他未婚妻的那个女人也不能。
这便是锺情的感觉了吧,在某个时间,遇到让自己心动的人,只用一眼便知那是心之所向,只用一眼便注定此生不忘。只是,她……为何落泪?轩辕信宇几乎是着魔了般,满心满脑都是这个念头,等他回过神来时,人已经站在了她必经的拐角处,心跳如雷的等着她靠近。
“啊──”宫廊拐角突现的黑影让花无语吓了一跳,身体却是刹车不及的一头撞了上去。
“小心──”轩辕信宇出手如电的扶住花无语的后腰,让她轻靠在怀里,只是透过衣物传来的那股湿冷,让他不悦的抿紧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