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度,跟前世时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人……而他的每一点变化,都叫她对他产生一点新的认识……这些新的认识,叫她感觉惊奇的同时,又隐隐叫她有种难以解释的不安全感……
船上的袁长卿原正低头凝视着河水里倒映着的明月,似乎是她看向他的目光惊扰到了他一般,他忽地一抬头,那眼眸隔着如此远的距离,竟准准地捕捉到了她的视线。
珊娘一愣,几乎是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而,只两息之隔,袁长卿的脸便出现在玻璃窗外了。
他弯下腰,隔着玻璃窗看向珊娘,然后就跟敲门一样,伸手礼貌地敲了敲那扇窗。
珊娘咬着唇,隔着玻璃窗看着他,心里犹豫着,有点不太愿意开这个窗。
窗外,袁长卿询问地一偏头。此时正好一阵风起,那秋风吹得他的衣袂飘起,使他看上去似乎随时都会被大风从树上吹落下去一般。
珊娘一惊,这才从摇摆不定的心绪中回过神来,赶紧上前一步,拨开窗栓,却并没有开窗,而是直接从窗前默默退了开来。
袁长卿看她一眼,便伸手推开窗,带着一股秋夜的凉意落进窗内。
他又看她一眼,回手关上窗,道:“外面起风了。夜里凉,你再去找件衣裳披了。”
珊娘没理他,只皱眉道:“什么要紧的大事,要你这么背着人来找我?”
袁长卿没有立刻回答她,只背对着她,手掌依旧按在窗户上。半晌,他肩头微微一沉,似默默叹了口气一般,转过身来,看着她道:“我这一去就要两三年,总要跟你交待清楚才行。”
珊娘自然早知道这一点了。前世时他便是如此的,“那又如何?”她道。
显然,她这轻描淡写惹恼了袁长卿。他的眼蓦地一凛,向她迈近一步。那危险的气息,迫得珊娘本能地倒退一步,后背险些撞在那具猫戏图屏风上。
“当心。”袁长卿忽地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她的肩。
珊娘回头看了一眼那屏风,然后才又扭回头来,然后……
然后,她便看到,袁长卿正低头以一种格外认真的神情在凝视着她,那眼神,刺得她的额头一片隐隐的发痒。
此时他们正站在北窗下。窗外月色虽好,被身旁的屏风一遮,使得此间光线变得异常昏暗,叫珊娘只能看到他那双在暗处显得分外明亮的眼。
那明亮的眼,令她一阵不自在,“干,干嘛这么看着我?”她干笑着,推开他握在她肩上的手。
袁长卿顿了顿,才似不情愿地收回他的手,人却并没有退开,仍是那么迫近着她,低头凝视着她道:“我会好几年都不在,你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你吗?”珊娘抬头看着他。
虽然她与他之间的距离,近得早已经超过了人与人之间该有的安全距离,可她担心若是她后退,会叫一向强势的袁长卿以为她是在示弱,便只得强忍着额上的刺痒,硬着头皮站在那里直直看着他,“说起来,你是我认识的人里最聪明最能干的一个,应该没什么事情能够难得住你吧?何况,这《地舆志》不是你们奉了东宫之命编撰的吗?连太后都拿出私房资助了你们,别人谁又敢动你们?”
袁长卿的眼忽地一闪,看着她道:“你怎么知道的?”
“什么?”
“东宫和太后的事,我记得我没跟你说过。”袁长卿道。
珊娘一阵无语——总不能告诉他,她是上一辈子知道的吧……
“原来……”袁长卿看着她的眼神渐渐柔和了起来,“我当你真那么不关心我呢,原来你私下里也有打听过。”
珊娘又是一阵无语——某人好像想多了……
“是,”袁长卿又道,“这确实是太子的计划。”说着,他把东宫的计划向珊娘娓娓道来。
却原来,由于最近宫里动作频频,以至于很多太子一系的年轻学子们都受到了牵连,连林仲海都被迫辞职了。为了护住这些年轻学子,太子爷便争取到了太后的支持,借编撰《地舆志》的机会,将那些受打击的学子全都分散了出去,一来保存了那些有生力量,二来也顺便完成这项利国利民的大计。
听着袁长卿的娓娓道来,珊娘心头一阵感慨。她再想不到,这一世的他竟愿意给她解释得这么详细……而前世时,她多问他一句他都是那么的不耐烦……
“老师年纪大了,不适合长年在外奔波,所以我给老师订的计划,是每出去半年就回来休养半年。但我还年轻,而且我希望我能快点做出成绩,所以我大概没那么多的机会回来看你,”袁长卿道。顿了顿,他又道:“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着急?”
于是珊娘善解人意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抬起的手停在离她的脸颊仅咫尺距离之外,似乎是他一时没忍住想要去碰她,却在即将碰到她时又回过神来一般。“因为,”他缩回手又道,“因为我希望我能尽快出人头地,我希望能让你父亲早日放心地把你交给我。”
珊娘一惊,蓦地抬头看向他。那一刻,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
“十三儿,”她怀疑的眼,到底领袁长卿忍不住了,忽地将双手压在她的肩上,看着她的眼眸道,“确实如你父亲所说,我眼下的处境并不怎么好,所以……你等我三年,不,两年。两年后,我来娶你。到那时候,虽然我可能还是不能摆脱家里那一团混乱,但至少我能给你一个更稳妥的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