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用细小石子铺成的小径上,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自初雪之后,天际便会时不时飘起一点雪花,虽不至于将一切都化作银装素裹,却也能累积出不少的雪量。
树枝上的雪都被下人清理落地,还还不及清除小径上的积雪,就被欧阳笑笑给赶走了,两人一齐踏上这条并算不上熟悉的小径,却因为心中那一丝涟漪,无端将小径看得亲近了几分。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欧阳笑笑难得停下了喋喋不休的小嘴,静静的陪着他走这段路,像是一种仪式,带着几分沉重与忐忑。
慕容子墨不时停下脚步,望着她不急不慢,却从不停留的背影,微微勾起唇角,浅浅的笑着。
“笑笑,能再为我唱一次那首歌吗?”他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欧阳笑笑微微蹙眉,有些不喜欢这时的氛围,不过还是什么也没说,在润了润干燥的唇瓣后,就轻轻的唱了起来。
随之,悠扬婉转的箫声应歌而起,少了欧阳笑笑第一次听见时的茫然与追逐,多了一丝绵绵的情意,一切,都像是随着箫声在眼前铺展,过往,随着歌声在眼前闪过,话未出口,便已经相映成殇。
欧阳笑笑脚步一滞,却并未回头,她不喜欢回头,人不能总是回头看,留恋在过往之中,那样会错过很多,对身边的人也是一种不公。
不管慕容子墨的选择是什么,她都能坦然接受,尽管会痛,也愿意清晰的痛着,而非在将来的日子里,再次回首,为今日的逗留悔悟。
人生,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从来的机会。
他们爱过,痛过,重生一次,是命,更是他们的劫。
是她明白得太晚,幡然醒悟之时,心里已经住进了别人,身边也有了别人。若是重头再来,她对不起的不单单是桃夭,更是子墨和她自己。
脚下踩到一根细小的树枝,因为被雪覆盖,欧阳笑笑并未留意,一脚踏上去,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后院里显得那样清晰。
歌声戛然而止,箫声却还在继续,就像他们之间的情,终是她先一步走远了,便再也回不去了。
曲声越到最后,欧阳笑笑越是心慌,有些讨厌这种等待审判的感觉,干脆加快的脚步向远处走去。
“暮色尽,一生一代一双人。”
最后一句,箫声被他温润的嗓音取代。
欧阳笑笑脚下一顿,终是收住了前行的步伐,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像是要将所有的冷空气纳入肺腑,好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冷静一些。
“笑笑,谢谢你肯陪我走完这段路。”
声音,随着他的步伐缓缓靠近,感觉有一只手轻轻的搭上了她的肩,动作轻柔的替她拂去飘落至头顶的雪花,真的很轻,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我的记忆不完全,无法想起所有的事情,但我很清楚自己心里的感觉,我想要和你在一起,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观人生潮起潮落,荣辱不惊,不弃不离。
让天下每一个地方,都充斥着你我的身影,你去那里,我去那里,用尽我的一生去守护你,呵护你,让你无忧,开心快乐。
那样的勾勒,真的很美,美到,我甚至不忍亲手打破。
我还在幻想着,等一日你老了,我们还能一起搀扶着行走,让我替你画眉,描红,轻绾起你花白的发丝,在你耳边诉说着过往,唱着只属于我们的歌,直到我再也唱不了了,这一生才算完结。”
他的声音很淡,像是随时都能被肆虐的狂风吹散,话语中描绘的画面,是多少女子一生的梦想,没有过多的波折,虽不轰轰烈烈,但却细水长流。
一如他给她的爱,总是那般细润无声,稍不留意,就极易被她忽略,唯有在细细回味之时才惊觉,原来,他的爱已经细润渗透至她生活每一个细小环节,再难以抹去。
“笑笑,我的笑笑,是我迟了一步,才让你的心里住进了别人,是我太过自负,以为有了我,你再也不需要别的爱。若我能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将你带离这个是非之地,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欧阳笑笑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这样冷静,甚至可以残忍的不回头,吝啬于给予一句回应。
唯有她微微颤抖的身躯,说明了她的内心远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静,有的人习惯的掩饰,在长久的压迫之下,习惯将所有情绪都藏起来,因为她不会知道,哪一次的情绪流露,会将自己引入无尽的杀戮之中。
所以,她习惯了压抑,甚至忘记了释放,久而久之,也就忘了怎样真实的表达。
一如那些隐藏在她骨子里的暴戾与血腥,隐藏得太深,容不得别人窥视半分,就连她自己,也会在那一次次刻意的忽略下,彻底的掩埋起来。
“你说得对,我渴望一段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而这样的爱,你终究给不了。你是自由的风,本不该让我的爱束缚了你,可我总想自私一次,将你纳入我的羽翼之下,悉心的保护起来,却忘了,对于你来讲,失去自由,往往比失去爱情更加可悲。
少了自由的翱翔,阳光的照射,你会枯萎,会凋零,再不是生机勃勃的野草,而是温室里经不起风吹雨打的小花,那样的你,你自己无法接受,我也不愿见到。
谢谢你愿意陪我走完这段路,我会将它当成人生的缩影,当雪染白了你的鬓角,你已经许了我一生。”
说着,他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