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子期转过头来,目光澄澈如水,语似春风拂花开:“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师父要的无非是这些。”
亟初禾这才哼了一声,他也是同情顾回蓝遭遇的,他只是看不过温润如乐子期一再的委屈行事。
折身去七巧殿几个晚辈背负的木箱里搜罗了一番,寻出一物,递给乐子期。
乐子期打量一眼,并没有接。
亟初禾马上搜寻周边,果然宝钿等几位姑娘的怨毒的眼正往这边瞄。亟初禾下巴一扬,厉目一扫,乖乖的就叫她们低了头。
乐子期揶揄道:“得罪未来的夫人可划不来。”
“若不是你自背后拉我那一把,我也躲不开漠北三鬼最后那一钩,”亟初禾假装没听见,专心把手里的物什塞进乐子期怀中,“再说,这重铁剑本来就是给你的,不过之前出来的匆忙,忘记带了。”
重铁剑黢黑无华,外表笨重,可乐子期拿在手里,却觉得赏心悦目。他看看亟初禾,把原本想说的谢字吞下去,从袖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瓷盒,递过去:“礼尚往来。”
亟初禾疑惑的接过来,拧开一嗅,笑道:“我都忘了我脖子上还有个口。只是,这上好的金创药抵了我这把剑,方才的救命之恩又怎么算?”他突然把脸凑的很近,旁若无人,“救命之恩,是否该以.......”
乐子期一阵剧烈的咳嗽,咳的脸都红了,好容易停止,又指指前方正在等待的顾回蓝,抢白道:“师父等久了。”说话间拔腿就走。
丢下打嘴仗反败为胜的亟初禾,白衣张扬,大笑连连。
其他人已经见怪不怪,唯有步云鹰十分讶异,他第一回见冷漠如亟初禾笑的这样酣畅淋漓:“三师弟可是病了?”
亟初禾好容易收了笑,晃晃脑袋,含糊不清的答:“已觅得良药,师兄无需挂怀。”
步云鹰只好不再问。
翻过女郎山,便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广袤平原,一行人借木枭之力,再次腾云驾雾,越过可能早有娴静门以逸待劳的洛阳城,飞抵开封——根据七巧殿六方弟子的消息,那里有一座门面很大的吴姓锁匠铺。
进了开封城,自是直奔而去。哪料想,锁匠铺大白天的紧关着。两扇青黑色的铁桦木制成的大门,比玄铁还要坚硬数倍,刀枪不入,牢不可破。着实令人头痛。本要向门锁动起脑筋。可仔细看去,又觉得这锁根本算不得锁,不过是连起两扇门的一块两斤重的,方方正正的木疙瘩。通体青黑,连条缝隙都找不到,更惘论锁眼了。
宝钿一生气,从行李箱里翻出一根三尺长的百炼金钢棍,c-h-a在门环上开始撬。几个师兄弟见状,纷纷来帮忙,一起忙活半晌,累到筋疲力竭,满头大汗,门还是严丝合缝的紧闭着。
亟初禾走上前,把宝钿的棍子抽出来,闭上眼去仔细摩挲那大门中央的木头块,好一会儿,他的眼睛才睁开。只见他用指甲轻轻抠在木块的一侧边缘,猛地一刮,那木疙瘩竟‘吧嗒’裂开,亟初禾轻轻再一掰,便很顺利的将锁取下。
门,豁然洞开。
宝钿仰慕的望着亟初禾,她知道这个人素来神奇:“小师叔真厉害。”
亟初禾却把头撇向另一边,朝乐子期深深看了一眼:“无他,唯知心耳。”
宝钿立刻凶巴巴的瞪过去,咬牙切齿,满心的嫉恨全写在脸上。
还是步云鹰看出端倪,将宝钿差遣走,一群人进去铺子,亟初禾和乐子期留在最末。乐子期再按捺不住:“亟兄怎得连宝钿的事也推给我?”
亟初禾笑得一双桃花眼弯弯,俊朗之外平添了几分魅惑:“你心善,不会伤她性命;你聪慧,会处理的滴水不漏。再者,你总有办法化腐朽为神奇,我有什么理由不推给你?”
乐子期说不出话来。
亟初禾偏还要得寸进尺:“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堂堂释心术生杀决断的大事都不怕,还会怕这等芝麻绿豆的小事?”
乐子期气闷,狠瞪了他一眼,扬长而去。
锁匠铺是个独门独户,影壁之后,光是前院就有百步宽。屋内更是讲究,上好的杞梓木家具,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就连冶铁灶台前小小的脚踏都j-i,ng雕细刻过。步云鹰越看,脸色越沉。他和七巧殿众人均已辨出这是谁的手笔。
很想找个人来问,可这房子虽大,桌椅上却有薄薄一层灰尘,显然有些时日没有人住了。
任平生于是遣了两个弟子到邻居家问,结果对方也知之甚少。除了知道这户姓吴,去年秋天开始经营锁匠铺,过年前回了老家,至今未归以外,再问不出其它。
步云鹰道:“暂且安顿下来,四下再探,问问那些买过锁的客人们。”
众人依言行事,各自忙碌,唯有宝钿偷偷摸出一张黄纸,悄悄走近乐子期身后,趁其不察,冷不丁贴在他背上,一边指着他念动咒语:“急急如律令,妖狐快现形!”
乐子期哭笑不得,将黄纸自背上揭下来,塞回宝钿手里,顺便低声问:“姑娘要对付我?还是要你小师叔的心?”
宝钿原本愤恨扭曲的脸,怔忪片刻,好容易恢复平整,她狐疑的盯着乐子期,好像想看清楚他打的什么算盘。
乐子期低低一笑:“人定时分,后院假山。”
他并不着急说明白,因为他知道好奇心自会送宝钿按时赴约。
饵而投之,必得鱼焉。
一切如他所料。亥时,已近荒芜的后院假山后,宝钿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