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问何清秋一定也最清楚真实状况。
白圭没骨头般懒散趴到了桌沿,侧脸看着何清秋,一副等人哄着入睡的小孩样。
“和我说说他吧。”
可是,想从何清秋这边听午睡版床边故事,却不是那么容易。
跟何清秋相处过的人都会知道,要和他有段连贯的对话是十分困难的事。
像这日,白圭每问五六个问题加不时骚扰,才能换得何清秋一句平淡回应,一直到晚饭前,白圭才从何清秋那问得两段情报。
──闵上轩曾经离开过月沉殿,可是之后又自愿归返,另一段是关于冯诗翠的事。
闵上轩回归月沉殿这件事,足足让白圭呆好一会。
那个以月沉殿为终生耻辱污点的闵上轩,她花了多少心血取得他自由的权利?好不容易让他远离月沉殿,殿里故人也得以免去料理那瘟神的心力,他又回来做什么?
心乱如麻想了一会,才稍稍理出思绪。
虽说闵上轩一直都暗中策划,但那次的突发事故,却让她死的太突然。
她死的太早,让闵上轩太快没了庇荫。
闵上轩都还未将羽翼丰满,也还未让棋子都就定位,她就死了。
而,丁哲骧那嫌麻烦、又阴沉的家伙,必定懒得理会闵上轩那些心思,大约马上就依与她的约定,将闵上轩放生。
这么一放,就让闵上轩落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丁哲骧,一直都将快乐建筑在他人的痛苦上,这点白圭完整亲身领教。
这样一来闵上轩积累的那些月沉殿党羽,顷刻变得不再与他利害关系一致了,江湖上又处处仇敌,尚未布局完成,生生将闵上轩对纪原门的毁灭性复仇,扼杀于摇篮中。
所有谋画被全数拆毁,所以闵上轩才会为了复仇,再次辗转回到月沉殿。
纪原门被灭,的确是她死后三、四年事,原本闵上轩应该能更快行动的。
这样想想还真可怕,闵上轩八成恨极了她,恨她死就死、还死的那么早乱了他好事,这八成不是挖眼珠就能解决的事,说不定她的内脏早就被拿去喂狗了。
相较之下,冯诗翠美人的消息让白圭心情好上许多。
如今必定艳压群芳的冯诗翠大美女,听到何清秋说,其是现在的月沉殿仅次教主的大堂堂主,还真让白圭欣慰。
白圭这辈子只辅佐过三位殿主候选人,第一个是杀千刀的郁柏,第二个是讨人厌的丁哲骧,第三个就是冰山美人冯诗翠了。
美人不只大大保养了白圭的眼睛,也是三人里最得她欢心的一个。
此美人虽少言难聊,却对她十分恭敬,虽长白圭一岁却总以“您”相称,让多次受殿主候选人摧残的白圭热泪盈眶。
冯诗翠美人资质极佳手段也够毒辣,最重要是个女的,因此深得老殿主欢心,要不是不善结交党羽不够阴险狡诈,说不定当上殿主的就不是丁哲骧了。
听到何清秋说冯诗翠现在人人闻之色变,其出手不是有大事就是要灭人全家,是犬宫魔头外数一数二的刽子手,也不枉冯诗翠一身功夫,与她呕心栽培。
开玩笑,她难得如此认真的辅佐一位,冯诗翠登上邪恶世界顶端自然非常欣慰!
想想,如果自己没有死过一次,自己辅佐的一个当上殿主,一个当上月沉殿王牌,这有多威风?颇有大户人家夫人生出得宠子嗣的味道。
也是,如果十年前她没死,现在江湖上绝对无人不知白圭之名。
只是事实却是──她死了,而且现在喽啰怪兽要重新培养,以至于战斗力全失,只能仗着何清秋醉生梦死。
白圭惆怅,不胜唏嘘。
自我无意义调侃一番后,白圭转头,正想问问百狐美少年为何走上女装之路,丫鬟却来通知用餐,白圭只得摸摸鼻子作罢。
也好,十年太长又太精彩,事端还是一日听几件就好,才日日有乐子。
*****
“原来一块玉,真的是能被戴活的。”
被戴活的玉,有人曾这样对白圭说过,这句话,似乎是她能力最好的写照了。
一个与盛产灵石的月沉殿,配合最天衣无缝的能力。
每日,刚睡醒的白圭茫茫从被褥里爬出,第一件事就是探看手腕上那串各色玉石,看色泽也要看完成度。无奈刚睡醒脑子不好使,看了好久才看出了头绪。
睡得口干舌燥,白圭姿势不佳的跨下床铺,一边抓痒一边倒水,叫来丫鬟替她梳发更衣。
这几天,她夜晚与开工营业姊姊们玩耍,其他时间不是在睡,就是在吞食物,力求快点培养出优秀的小喽啰,否则还真的没有安全感。
想当年,月沉殿制高点永远有巨龙盘绕看守,巡逻与防卫狼群也是以群算的,宝贝们一年四季全年无休,镇守邪恶重镇月沉殿,景色之壮观,绝无小辈敢接近。
现在呢?白圭连那只爱叼腐尸的熊都还留着。
就挂在脚踝玉石串上呢,怕未来还会用到,当个弃子也好。
看到现在的她,恐怕连当年盲目崇拜她的百狐,都要摇头叹气怜悯了。
“要梳怎样的发式呢?”
替她更完衣的两个丫鬟捎来饰品盒子,恭敬问道。
白圭将目光从窗外移回,“发式华丽点。”
两个丫鬟应了,窸窣讨论了阵,就开始一人一边,一梳子一梳子的替她弄起那头长到变化无限的红发。白圭则又把目光放回了窗外,想着今天天气这么好,该不该外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