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床上一动不动,手腕和鼻子连着好多好多管子。再后来,他们推走了爸爸的身体,她叫妈妈的那个女人捂着脸缓缓蹲了下去。谢晓风不确定她当时是否哭了是否后悔了。
她说她养不了她,于是,把她交给了爷爷。可是很快地,那个女人就跟着一个日本富商走了。此后杳无音信。
至今谢晓风仍记得,那个女人离开时,她一个人坐在门口的小凳上,低着头,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应她,也没有说一句道别的话。
如今,连她自己都觉得,小小年纪的她实在太过于冷漠淡然。
可能爷爷后来也看出她是个自闭的孩子,那一年,她刚到画家爷爷家,爷爷就逼她临字帖,学画画,逗她笑,逗她开心,尽一切所有对她好。
同样那一年,她认识了自小跟着爷爷练习国画的廖介川。
现在这个社会,情人、情妇这些词太文绉绉了,说白了就是寂寞空虚时相互安慰身体的炮友。要是俞碧华知道她当了廖介川的情人,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气得一口气上不来?
这一天夜里,谢晓风竟然含笑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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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慢悠悠地驶上山,径直朝前开去。沿途中一片苍翠的绿色,透过挡风玻璃,可以看到高低起伏的树枝在山风中摇曳。
这是开学后她第一次来西山别墅,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两个月。
吴婶开门时告诉她,雪球在这里。
显然赵良帅牵着狗回家时已经告诉家人了,吴婶对她的到来并没有多少意外,端着托盘,一手指了指院里的小鱼塘那边,“都在那里玩呢。”
谢晓风眯着眼看。
远处,莫教授正趴在阳伞下翻看一本书,脸就放在书上。她的两条小腿调皮地翘起来,脚腕上挂着一条脚链,在阳光下闪闪烁烁。老太太还是这么时尚。
她的正前方是儿子赵良帅,戴着一顶鸭舌帽,坐在那里钓鱼。
旁边还有个三四岁的小孩,应该是他的侄子,时不时往里面丢石子,然后赵良帅就怒气冲冲地把孩子扛上肩头作势要扔,孩子又惊又喜,大声尖叫。
雪球窝在一边,看起来精神还算不错。狗年纪一大,好像很喜欢热闹。
谢晓风不想贸然出现打扰他们,就让吴婶过去,告诉赵良帅一声后,把她的狗牵过来就行。
吴婶把水果托盘递给她,说:“好的,小谢,保证给你完成任务。”
谢晓风接过托盘,转身放到客厅的茶几上,抬起头,对面墙上的一幅画蓦地闯入了她的视线。
画作上,巨大的倾斜石壁几乎占据了一半幅面,数丛幽兰和几株箭竹仿佛并蒂同根生于峭壁,迎风摇曳碧空,整幅画意境开阔,带着一抹飘然的醉态。
她的心骤停了一下。
扭过脸问吴婶,“这幅画……是什么时候挂在这里的?以前我来时怎么没有见过。”
吴婶忙摇头:“我也有点儿记不清了。我只知道画是廖先生送来的,送给赵老先生六十大寿的贺礼。赵老先生说那是廖先生在拍卖会上好不容易得来的,不肯夺爱。但是架不住廖先生的好意最后还是收了。”
“赵老先生平时也收藏一些画啊字啊,还念叨着说他很喜欢画这幅画的老头儿,年轻的时候他去过老画家的画展,曾经见过那老画家一面。但是,那老画家现在已经入了土,可惜了。他的画倒是越来越值钱了,唉,这人却没了……”
絮絮说完,吴婶便走向莫教授那里。
谢晓风又盯着墙上的画看了一会儿,看着,看着,眼睛不由酸涩起来。
终于看不下去,她走下廊沿,在一棵花树下等着。
放眼望去,这栋私人别墅很大,美则美矣,却也让人感到空虚,就像廖介川的寄畅园七号。
其实在她看来,家不需要多大,有人气才会感觉温馨。
“我听说赵老弟想和廖介川那小子联手,想拿下庆城城西的那块地?”
突然,小路上传来了交谈声。
这声音苍老,沉稳,有力,似乎在哪里听过,但是谢晓风一时想不起来了。
不知怎么的,谢晓风很不想被人发现,要是被人误以为她在偷听,这样就难看了。于是便将身子往树下缩了缩。
“介川那头倒是对那块地志在必得,只是照我看呀,这个标也存在一定的风险,成不成,谁能说得清呢。”赵维明笑笑开口。
“哼,谁不知道永盛是房地产界数一数二的。”对方的语气颇不赞同,“别在我跟前装谦虚!”
“哪里哪里,这倒不是谦虚,因为我听说俞氏的恒源也有意向参与这次投标。恒源虽然是靠食品加工起家,也不能小看人家。你看最近这几年,庆城周边几乎所有拍卖、竞标土地,只要恒源看上,都被买走,更何况庆城可是恒源的地界,地头蛇是好压的?”
对方顿了一顿:“哦?我听说啊,那地最早是恒源从章氏手里抢来的,只是工程搁浅了好几年,上面才把地从恒源手里收回去。这次恒源又杀回来,是铁了心要把地拿回去?说来也奇怪。当年和恒源一起拍下地皮的开发商,人家很早就拆迁完进场施工了,大楼一开盘,都赚得海了去了。也就恒源,被几个钉子户粘住。”
“那块地,确实挺邪乎的。”赵老先生说,“大概因为洋槐镇那个艺术村吧,里面的老艺术家一个比一个脾气倔,骨头硬。凭你开出再多优惠条件,他们也不为所动。真要上房揭他们的瓦,他们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