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是做梦吧,她却怎么都睁不开双眼。
成长经验的累积,那些她从不提及梦境般的片段,开始各归其位,串连成无声默片。
单曲循环地上演。
她的妈妈爱她,也许还爱爸爸,只是还不能为之放弃一切,放弃爱情,她的爱情。
我等你。真的是一个好听的词,心里轻轻默念几次都觉得痛。
安素之的妈妈说会等着她,却把她忘了。小时候的席寒勋也说会等她,却把她丢弃一隅,瞥见所有过重的丑陋和不堪。
她不再提及“席寒勋”,不再央求年长一些的丁离楚讲“树洞”的故事,王子和公主故事结尾处只要一句话就能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可现实里永远充斥着繁杂阴暗。公主再遇到毒苹果,王子在解救中失去了耐性,选择一个人孤独终老,主人公七窍流血死去。这种不被提及的现实琐碎最终还是击垮了所有所有坚不可摧的脆弱爱情,瓦解浪漫。
她带着不知从何处生起的仇恨,跃跃欲试多年,试图挣脱少年那日的居高临下。只是日色车马都慢的年代,再越陌度阡企及他,竟卑微到了尘埃。
少年空城,他终究是毁了她少年春闺的人。
只是这一切不为人知,不能让谁为之动容。
雨停了,明亮的光线细细绒绒地散落下来。
“真给你说准了。”
席寒勋歪着头笑着看她,发檐的濡湿在空气中蒸发,模样仍是干干爽爽。
阳光阻隔在背后,他兀自闪耀。像初次见面时一样好看。
“不过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树洞位置都相对来说矮了很多。当时是真的两只手圈不过树,那女生踮着脚把手伸进树洞,有些苍白的脸憋得红红的,像个红彤彤的苹果,真的很可爱。说不准当时我亲她真的是出于私心呢,哈哈。”席寒勋指着树洞,笑声爽朗。
安素之低下头去看看自己的脚尖,安静地感受过快的心脏跳动。
他不知道当时自己脸红的原因一般出于踮脚时花了过多力气,另一半则来自对面太过专注的灼热视线。
当时他眯着眼睛看她,睫毛长而柔软。
古水无波,她一瓢孤舟却徘徊许久许久。
话匣子打开了,两人便天南海北漫无边际。
从以前高二某一位共同认识有上课抖脚怪癖的老师,带浓重家乡湖南口音的胖子校长,留地中海的高一隔壁班某某同学,带性别歧视的饭堂分菜阿姨,私下很多人表白的美国助教,拿自己英语不过四级当重点大学教授为例,怂恿学生大胆逃课的新闻教授,到高二时期一位只穿红色衣服的女胖子,不小心摔在地,滚出了“红尘滚滚”的笑话。
讲着讲着她都被自己绕晕了,惊醒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对方笑笑。
好像回到了初见不久的时候,不过又好像很多地方不一样了。
是哪里呢?季节?天气?还是……心情。
席寒勋正饶有兴致地打望她。
安素之的脸蹭地一下子烧了起来。
对面的人好像笑意更浓了。
绝对是故意的。她在心里腹诽,却不敢再次与他对眼。
绕道东门途径的街道还是如原先一般嘈杂,各种吆喝声和二胡等古乐器鸣奏的声音交叉在一起,格格不入,却又有说不出的和谐。不过纷纷扰扰,庸庸碌碌才是人生常态吧,独立一隅,隔绝于世实属非分之想,安素之忍不住感叹道。
席寒勋侧过脸对她说:“走了这么久应该有些累了吧,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
“嗯?”她暗暗压下想抓住对方衣袖的手。
他表情好笑又无奈,好像在嘲笑她的不淡定。执着钥匙,用食指绕着圆扣晃了两个圈,拍了拍自行车的车座:“这个我们总不能带走吧,很快,去去就回。”
安素之咂咂嘴,想解释什么,可是事实好像也是如此。不好意思地慌乱起来,“那你快点走”在头顶的手还没有落下来的之前,推着对方的背,催促他离开。
安素之坐在长椅上,行人匆匆的过道男生高挑的背影已经不见了。盛夏的风透经不久前的雨水洗礼,虽还急迅,但戾气已消却不少,夹着零零散散的绿叶,穿街过巷,安于纷乱的行道,只有稀稀疏疏的云团,荡在不高不低的天空,各种形状。她绻起身体,额头伏在膝盖上,闭上了眼睛。
她曾经思前想后,唯唯诺诺,错失和席寒勋相识的最佳时机。再次遇见,她开始搜肠刮肚地寻找共同话题,在跌跌撞撞之间前进,而如今看着那个她生命中小心揣摩,心心念念的人真真切切地站在面前,已经或者试图走向她,她却困惑起来。
从距离的十万八千里远到相视而谈,再到偶尔不小心的牵手,对方微不可闻的心跳,这一切都让她恍惚,时光也混混沌沌像是做梦。
他好像隔得很远很远,在她望眼欲穿也望不见的地方,又好像靠得很近,就在……
在面前。
安素之启唇一笑,仰首刚好碰到那人舒展如风的笑容。
连眼角眉梢都在笑。
那个人像是故意出现的一样,告诉她不是所有的等待都会落空。
他手里则着大捧颜色好,走近她。
她刚想说些什么,刚停息的风又吹起来了,夹着地上薄薄一层滚沙飘进眼睛。处于生理作用眼睛瞬间蓄满泪水。
“爷只是赏你捧而已,用不着感动涕零吧。”他的口吻戏谑而温柔。
“沙子吹进眼睛而已。”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