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务所都可以,他们没有意见,所以我一直觉得这方面没问题。你怀疑审计报告有问题吗?”
“那倒不是,我不是不信赖结果,尤其如果是你选择的事务所。”乔乔把桌上放着的十年来的十本报告翻阅了一下,问了问陆泽每年的审计费用,就能大致估算出一个质量的范围来,她补充道:“只不过事务所和我们当初做i是一样的,都是盈利机构,收了多少审计费,派多少人的团队干多久的活儿,被监管机构抽查的可能,收入和风险的平衡决定了最终结果的质量。只要完成了审计程序,他们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公司里有财务方面的老手在的话,只要把有问题的数据打碎零散塞进去,保证单个金额都低于某个数值,被抽查到的可能性非常小。即使被抽查到,糊弄说暂时找不到,给审计师换个样本,一般来说都没有人会较真的。”
“所以你是觉得问题出在财务身上?”陆泽闻言筛查了一下员工名单,拎出来一个名字给乔乔,“这个人在公司接近二十多年了,一直在财务部门,最开始只是普通员工。我发现他不对劲,是因为他的电脑上和刘军不论是邮件往来还是通讯工具联系都过于频繁,很多邮件或者通讯内容也超过了他的职责范围。”刘军就是除了陆泽父亲以外的第二大股东,目前公司最主要的管理层。
陆泽做事情的突破口和乔乔不太一样,不过都属于依赖他们本身的专业。此刻两个人结合起来,最终选择了与普遍的外部机构截然相反的行事方式。
一般处于盈利和效率的目的,基本做事情都是要抓大放小的。然而陆泽和乔乔既不为盈利,也有充足的时间,他们最终联手进行了逆向而行的海量而细致的数据筛查,仿佛最细密的梳子一般,把这家企业从头到尾、从过去到现在的每一个细节都理了一遍。
没有陆泽,乔乔也从来没有想过能够有这种直入企业数据端任何一处的方便快捷。陆泽拿到的财务相关的数据,就给乔乔做专业判断。
事实上这种判断是正确的,除了陆泽之前就筛查出来的诸多信息之外,他们从金额低至每笔几千至几万级别的交易对手中,排查出了接近十家左右实际没有真实贸易背景的企业。顺藤摸瓜,发现这些低金额高频率的交易对手,最终都指向了同一家也做生物医药的企业,可供查询的工商公示信息中,企业的法人代表也姓刘。乔乔不认识他,但是陆泽认识,这是刘军的儿子。
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陆泽的意料之外,他早就知道即使协议期限长达十五年,对方肯定也是会提早做准备,甚至试图转移公司业务出去的。现在也不过是证实了这一点,并且提前握住了对方的信息与把柄。
陆泽偶尔去公司的时候,仍然显得似乎淡漠到不在乎公司运营的模样。然而那天他去公司的时候,正在把两家企业的交易方做交叉对比的乔乔,发现了一家令她遍体生寒的企业。
她注意到这家公司是因为它和刘军儿子的公司发生了多次可疑的交易,然而却没有和陆泽的公司发生过任何关联。乔乔顺手打开了工商网站,打算查询一下公示信息,然后入目的信息就让她发生了非常不好的联想。这家公司在两年前更换过股东和法人代表,新任的百分百持股比例的自然人股东和法人代表是同一个人,姓祁。
这个姓不少见,但是也并不多见。问题是,乔乔曾有过一扫而过的印象。当年撞死陆泽一家的肇事司机,就姓祁。陆泽曾经带她去看的别墅里,那辆外表已经残破不堪的车里,散落着当年申请强制执行肇事者遗产进行赔偿的官司的文件,被告人里并列着肇事者的第一顺序继承人。当时陆泽自责而又内疚,受不了自己为什么会跟了无辜的对方母子一整天,从而毁了那辆车之后再也没有碰过。
可是此刻,这人和对方当时还年幼的儿子同名同姓了。细算时间的话,两年之前,肇事者的儿子,应当成年十八岁了。
乔乔去了卫生间往脸上泼了一点水,其实她不需要冷水来清醒,她现在脊背乃至全身都蔓延着发寒发麻的感觉。乔乔闭着眼睛靠在浴室的玻璃墙上,脑中各种思绪翻腾,一时不太确定,一时又隐约觉得可能是真相。这些天对这个企业的认知,正在慢慢地串联在一起,指向一个可怕的想法。
她想起自己一直在外资一直主做美股偶尔做港股,后来答应李晋州去做实业,就曾水土不服过很久。她其实原本是没有打算去做实业的,因为她知道自己不适应。
这些生意场上的酒桌文化,裙带关系,回扣贿赂,从漏税到假账,乃至于许多地头蛇一般的当地房地产企业养着打手团队这一类的事情,才是小企业从无到有慢慢壮大过程中的真正灰色地带,这是完全与她在专业上学到的教科书般的企业运营、以及成功学书籍里冠冕堂皇的战略理论完全不同的两套体系。
这些事情她一直都知道,只是这些事情停留在她的工作上,并不曾蔓延到她的生活中来。然而陆泽早就知道,这些事情早就蔓延乃至深重地影响了他的生活乃至整个人生轨迹。
她想起那时候杨律师讲述往事简简单单使用的八个字,摸爬滚打,白手起家。利益当前,并不是都是阳光下的白纸黑字这样简单分明的事情。陆泽父亲的这家公司自成立以来,几次股权更替,但是陆泽父亲一直牢牢地守住了百分之六十七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