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故沨不情不愿地闭上嘴,一路上不和石故渊说话。到了家楼下,车子堪堪停稳,石故渊等了一天的电话终于不远万里而来。他打了个手势,让石故沨拿着轻巧的袋子先上楼,等石故沨进了楼门,石故渊接起电话:“说。”
刘勉用迷迷糊糊的声音说:“石总,不好意思啊,昨晚喝大发劲儿了。”
“情况怎么样?”
“还可以,就是有个新上任的处长比较难对付,昨晚那酒就是敬他的。”
石故渊看向窗外,浅灰色的马路牙子底下,长着一朵鹅黄色的野花。他低头点了根烟,说:“大概什么时候能解决?”
“就这两天了,”刘勉陪着笑,说,“本来合计明后天跟您汇报的,得请您出马,让桃仙海关早点儿办交接手续,到了咱的地盘,就啥事儿都没有了。”
“这个孙岩晟,我略有耳闻,为人死板,不懂变通,而且不好对付,毕竟是老爷子亲自关照过的,”石故渊隔着朦胧的烟雾,看不清表情,“前些年,我去京城出差,代郑董给他老丈人送点东西,在他家碰到了孙岩晟。老爷子挺看好他,这次调任,也是老爷子给他说了句话,才没把他调到基层。”
刘勉的脸色凝重了些:“依老先生关照过,那我这边可就棘手了。”
“你本来打算怎么办?”
“本来打算塞钱,”刘勉念着手里刚查到的资料:“孙岩晟的母亲年前刚去世,留下个智力有问题的大女儿,也就是孙岩晟的大姐,目前有他来照顾;他还有个先天失明的女儿,每月的医药费,他那点死工资根本不够应付……造了什么孽啊这是。”
石故渊沉吟片刻,说:“老爷子的手再长,也犯不着为了个稍微顺眼的人,管到地级市去,你该做什么继续去做,周水市眼科最好的医院是哪家?实在不行转到桃仙来,再不行,送出国去。你明白该怎么做。”
刘勉说:“没问题,石总,这边事儿一了,我立马回去。”
“去干吧,”石故渊按灭了烟头,“注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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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稚初在总裁办公室里,从下午等到晚上,也没等到石故渊的人影,空虚的心灵重又蓄满了火气。他时不时拿出手机,死死瞪着石故渊的号码,仿佛俩眼珠子是能穿越电话信号的子弹,直接s,he进石故渊的心脏。
他在办公室里瞪了一宿,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宽大的落地窗,“弹药库”已血丝遍布。郑稚初上眼皮和下眼皮熬不过相思病,冲破大脑的阻碍,终于相会鹊桥。
五个小时之后,石故渊拎着公文包,进到办公室。见到熟睡的郑稚初先是一愣,然后他抿着嘴唇,没有弄出任何响动,拿走了签字笔,将电视前的茶几作为了临时办公桌。
临近中午,一片白光侵入郑稚初的眼帘,他用力眨了眨眼皮,揉着眼睛坐了起来,身上滑落了一件长袖外套。
郑稚初嗅出了外套的味道,夏天还会准备的长袖外套的,除了石故渊不作他想。郑稚初捏紧了衣服,抬眼向前一扫,看到石故渊正俯着九十度的腰,在茶几上写字。
这个背影顿时令郑稚初口干舌燥,他想起了昨天的足以焚身的烈火,一时不知该进该退。这个时候,石故渊听见声响,头也不回地说:“醒了?”
郑稚初冲口而出:“你回头看看不就知道了。”
石故渊写完最后一笔,如他所愿地回了头,但视线首先落在了挂钟上:“十一点半了,”石故渊心不在焉地挠了挠脖子,他没有忘记昨天郑稚初怪异的举止,不由得揣度起那举止中的深意,“放着家里的床不睡,跑我这儿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