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晓瑜出一点事——”
“——我把命赔给你。”
“——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晓瑜如果不在了,那我也不活了!”
“你——”石故渊顿住脚步,怔愣半晌,轻声说,“说什么傻话……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相信我。”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池羽绝望地流泪,“我不敢了……我明知道你危险,可我还是控制不住——控制不住想和你近一点,再近一点,,,,,,可是你不应该——不应该把晓瑜也拖下水……她那么喜欢你……”
他说不下去了。
他也知道这番论调有无理取闹之嫌,但人的本能总是那么恶劣,通过肆意伤害亲近的人来得到宣泄的快感,平息无依无靠带来的恐慌。
“对不起……”石故渊只能一遍遍地道歉,“对不起……”他疲倦地合上双眼,“池羽,别报警。”
他挂断电话。他需要一个长长的旅程,去练习与池羽相见时的表演;而池羽已经等不了三个小时的天上时间,他膨胀的焦虑、急躁、惊恐就要撑爆他的r_ou_身。他呆坐在床上,茫然地抬眼,眼前是池晓瑜钟爱的美人樱,联想到是谁的赠与,他缓缓站起身,捧住花盆,如同捧着一颗跳动的心,又或者是北方的雪天里冻住了千言万语的冰块,然后摔碎了它。
冲锋号奏响了,他像一名身负国仇家恨的士兵,以手为剑、为刀、为枪,在百十平的战场上杀红了眼;他狂乱地嘶吼着,烙刻有石故渊印记的物件束手待毙。不知过了多久,硝烟散去,那景象仿佛是撕碎的星河,杂乱无章:杯子破了,衣服裂了,池晓瑜的小提琴尸首分家……他货真价实地在恨他。
石故渊在凌晨风尘仆仆抵达时,面对这意料之外的场景,包都来不及卸,他从破碎中挖出了失神的池羽,惊怒地说:“你这是做什么!”
池羽揪住他的衣领,沙哑地说:“我只要我女儿……”
石故渊套着在高崎时穿的单薄的长袖衬衫,下了飞机他没来得及披上厚外套,扬手招了辆出租车便往15号楼赶,一路竟不觉寒冷。夏季转向秋季的风一如刚毕业的大学生成长为而立青年的这十年,从淳淳温厚渐渐变得缺缺冷硬,拂在芸芸众生的心事上,却显圆滑,好像即将到来的冬风也没有能力伤害他。
石故渊拍打着池羽的脸,说:“池羽!我回来了!你清醒一点!晓瑜绝不会有事,你听我说——”他停下拍打,转而捧起他的脸,给他细致地擦掉眼泪,“是我的错,他们暂时不会有危险,我们好好准备一下,晚一点我带你一起去接晓瑜,但你绝不能这个样子出门……”
“他们是谁?”池羽回过神,眼神清明起来,打掉石故渊的手,“到这个时候你还不肯把全部告诉我?她是我女儿!她到底在哪儿!她到底怎么了?!”
石故渊张了张口——他和赵铁刚的事情牵扯了太多前因后果,他不知道从哪里讲起,但无论从哪里开始,都会带出他卑微的从前。
他善于忍耐——这似乎是一个值得赞赏的品质——却唯独忍受不了来自池羽的蔑视。
他多么希望自己甫一出生就站在如今的高度,他一定会有一个更光明的未来和足够的底气,去握住池羽的手。
池羽没等到回答,惨然冷笑,说:“到现在你还维护他……真不愧是一家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郑稚初去找过徐立伟,让他撤诉,否则就拿晓瑜开刀!你说过什么事儿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我不信你不知道!”
这指控来得匪夷所思,石故渊没半点犹豫,说:“你误会了,不是小初,我不知道他去找了徐立伟,但这孩子最多就是逞口舌之快,他心不坏,更不会对晓瑜怎么样。”
“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他在乎你!你们乱l,u,n?”石故渊张口欲辩,被池羽更大声地压制下去,“还是什么,都跟我没关系!你做过的那些脏事你自己去负责,晓瑜是无辜的!你把她还给我!!”
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心口,在封闭的山谷中回荡,分不清真实还是幻听。石故渊放弃了抵抗。
随便吧,他想,池羽看他的第一眼就掺杂了不纯粹,能被池羽排在晓瑜前面的,只有他那个陌生的弟弟了吧。
于是他掰开了池羽揪着他衣领的手,直起身体,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挺拔可靠,说:“绑走小鱼儿和小沨的是赵铁强,就是小沨订婚宴上闯进来的那个人,我们之间有点私人恩怨,他前一阵离开了桃仙,我以为…….他不会回来——不会这么快回来,正好在这期间,我有事情要去弄清楚,”石故渊停了下来,用力抿了抿嘴唇,“赵铁强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晚上八点到城南厂房去见他,我会带你一起去,你得帮我把小鱼儿和小沨带走,”他目光坚定地落在池羽的脸上,“之前让你去学车票,希望你学得差不多了。”
池羽低下头,发梢透着狼狈,睫毛s-hi润地黏在一起,色泽更加乌黑。
“你冷静一下,我晚上来接你。记住,不许报警,这是他们的要求,”石故渊转身走到门口,离去之前,他背对着池羽,低声说,“或许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但是,池羽,”他的声音渐渐暗淡,“……至始至终,只有你。”
说完,他迅速出门,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