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焰问:“你知道了?”
“上次你说我不够了解你,现在我懂你意思了。”罗望舒翻个身,仰面看着天花板上的壁画,“你以前的事儿,以后你一件件讲给我听。别拒绝,拒绝我也有法子让你开口。”
周焰在那边笑一声:“不拒绝你。想知道什么,说说看?”
罗望舒想知道的当然很多。
想问他进部队后怎么认识厉瞻江?又怎么会进了研究院?为什么不曾听他提起过自己的父母,或者家庭的任何事?
但罗望舒只是开口小声问:“你喜欢迷迭香煎三文鱼吗?”
“喜欢。”周焰说。
“你再说一遍。”罗望舒把话筒贴到耳朵上。
“嗯,喜欢。”周焰低声说。
罗望舒第二天精神焕发,去公司都比往常要早。周焰研究院的状况也告一段落,重新回到国会大楼。
接下来的一天里,他们在洗手间偶遇两次,茶水间偶遇三次,电梯间偶遇一次。
同事们窃窃私语,罗部长今天怎么出来考察这么勤快?还有,他自己办公室里不是有全套的茶水咖啡配置吗?
罗部长自己春风和煦,连带人也温和起来,主动关心罗老爷的情况,很有点和好的意思。
罗奠山却丝毫不领会他的好意:“我问你,你是不是找程响查我?”
罗望舒不不动声色抛出钩子:“他自己查的啊,别算我头上。我只让他查了厉瞻江!”
“你查厉瞻江干什么?”罗奠山大为火光,“爸爸现在跟他不对付,你暗地里查他,传出去就是我在查他!”
罗望舒先前没想到这两人会有急转直下的对立情势,但又不好说是因为叶芸才查他们两个。
罗望舒还不收线,试探说:“不担心这个,他在背后搞小动作也查你,你要小心。我发现他试图访问‘上帝之眼’的终端,而且还发现他还在查……妈妈。”
这两个字说得很轻,顿时让人有种陌生的感觉。别的小孩子都是叫着妈妈长大,而他从小到大就没机会叫过几次。
他试探罗奠山的反应,罗奠山又惊又怒,又提点罗望舒把这件事把门把好,不要把消息传出去,又让他把手头上有力的证据发过来。
罗望舒尽数听了,罗奠山又说:“这两天还是要去人马星上去一趟,你大哥留下陪你。”
罗望舒默然片刻:“爸,下周是妈的忌日,你没忘吧?”
罗奠山压低了声音:“我回来后会补上的,挂了。”
罗奠山的声音刚切断,罗望舒端起咖啡抿一口。
他的目光透过一片雾气看向坐在对面的程响:“我觉得基本不用问了,厉瞻江八成说的是真的。我妈不但没死,而且我爸还知道。”
“你还是要亲口问他。”被罗望舒约在楼下见面的程响,欲言又止半天,到底还是开口,“我是不知道你们罗家有什么家规,一家人不坐下来好好说话。你爸和你大哥他们俩都属于强势的alpha,但是你……哎算了,你别那么看我。我就问你,叶女士如果真的还在世,有什么能让她瞒二十年?”
有什么能让她瞒二十年吗?
罗望舒对程响的吐槽不予理会,目光投向玻璃窗外人流拥挤的街道,心中浮现出一个不大能置信的念头。
他无法下任何定论,知道心中即使再翻滚,再汹涌,眼下都无法百分百确认叶女士活着。他太累了,想起以前的大哥,那么不甘心,总是一有消息就全神贯注地查,但最后依旧落得一身空欢喜。
程响跟罗望舒一直谈到了下午日光西斜。
见罗望舒仿佛被狂风骤雨的坏心事给淋湿的花,快蔫了,程响临走前,好心问他和他周焰的情况。
罗望舒犹豫了一番,把自己发情危险期的事,首先告诉了程响。
这种事上,程响到底插不上手。他不是oa,也不是罗家人,就算是,也跟罗奠山一样束手无策。
程响给他一个拥抱,用力拍两下他的肩膀:“我帮得上的地方,尽管说。”
罗望舒之前因为罗奠山要‘逼婚’的事,非常头疼。
从小到大,罗靳星习惯扮演站在罗望舒身边的角色,但罗奠山一走,那种惶惶然的担忧忽然就像一座山似地落在他身上。
罗望舒发情期中存在的潜在危险,到底是不容忽视的。罗靳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他有左右为难。他可以在大小事上管着罗望舒,但是性命攸关的坎,他不敢掉以轻心。
某天晚饭后,罗靳星试探问他:“望舒,你上次说喜欢的beta,要不然带回家来看看?”
罗望舒正窝在地毯上看电视,闻言脊背抽紧了。
罗靳星便像安慰一只戒备的狐狸,抚摸着他的后背,让他重新放松下来:“我是觉得你也的确该考虑这些了,你不小了,自己的事,自己要操心。大哥尊重的选择,前提是你安然无恙。”
罗望舒闷闷地应了一声。
其实关于发情,在罗奠山和罗靳星轮番的提醒下,他自己早就上心了。他的身体一直有唐医师调理,又用的是最好的抑制剂,还有‘冷却’的扶住辅助,预估下一次危险性发情会在月底。
等那时候罗奠山回来,罗望舒就打算跟罗奠山坦白自己对周焰的心意。
但他万万没想到发情期会提前到来。
那是个阴郁的周末,天空蒙着一层乌云,阳光透不进来。罗望舒代替罗靳星去参加一场交际酒。
杨昕走过来敬酒时,罗望舒正和周焰发简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