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亚兰蒂尔讲完这个故事时,小p已经睡着了,李默梵靠在茶几旁边,样子有些懵懂,脸上就像写着,我没有听进去,就算我听进去了,我也没有懂。
莱丝丽端来了一盘切好的水果,招呼他们休息一下:“今夜是平安夜,我们过了十二点再睡吧。”
亚兰蒂尔走到茶几边,也在地毯上坐下,顺手捏了捏李默梵的脸:“不许装不懂,不许装可爱,这是我特地送给你的圣诞节目,不许觉得无聊。”说着,叉起一片水果,递过去。李把叉子送到唇边,慢慢吃了起来。
亚兰蒂尔说道:“我猜你不太喜欢刚才的故事,我也是。我最初听到时,觉得里面没有一个人物是我喜欢的,所谓的宿命之子引不起同情,每个角色都很坏,不配得到好的结局。后来我得知了你的事,你知道我想到什么吗,我想起了那条守护着宝藏的龙。那些掠夺者认为自己是英雄,配得上拥有一切,拿着宝剑去屠龙,还要用龙血涂满全身,好得到自然之力。他们什么都想要,最终自取灭亡。”
李默梵低头看着盘子里的水果,又叉起一片,小小的咬了一口。亚兰蒂尔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你是个守护者,做得很好,尽了全力。现在吃吧,多吃一点。”停了一会儿,他又说道:“你还记得那个勃兰特中校吗,他死了。他折磨了你十八个月,本来还想继续,克罗采为这事去了一趟柏林,朝他太阳x,ue里s,he了一颗子弹。接任他的人向军部报告了你的状况,你被送进了医院。他再也不能对你做什么了。克罗采是个一流的狙击手,你欠了他人情,将来好了要自己还,别指望我替你还。”
他的手按在李的肩上,这时感到手掌下有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栗。是的,李一定能听见他说的话,他还记得勃兰特,那拷问了他一年半的恶魔。亚兰蒂尔轻轻拍抚了他一下,继续说一些神话故事里的情节,最后他说:“诸神的黄昏一定会来临,他们会从天空下坠,一直堕入地狱,但是你得活着、好起来,才能看到这一幕。”
平安夜的钟声敲响了十二下的时候,他们上楼去睡。李默梵走在前面,他如今能拿着拐杖,靠自己上下楼。亚兰蒂尔跟在后面,他生长的环境里有个说法,圣诞夜会出现奇迹,可是李是中国人,大概不会认这个。亚兰蒂尔微微甩了一下头,觉得自己想得有些幼稚,治疗正式开始以前他做了很多心理建设,现在居然开始盼望奇迹了。他明白为什么人们总是在祈祷,因为有时候即使殚j-i,ng竭虑的争取,仍然需要足够幸运。
当天夜里过得很平静,李安然入睡。但第二天半夜,亚兰蒂尔听到隔壁房间有异样的响动。他走过去,看到那个少年狼狈地坐在地上,床上的被子凌乱不堪,有一半垂落下来,看来他是睡着时从床上掉下来了。
亚兰蒂尔走过去,看到李默梵脸上有种惊魂未定的恐惧。跟着他看见了他黑色的眼睛里迅速充满了陌生和防备,不再是从前的空洞呆滞,如同他们只是头一次见面,而且相互敌对。
“是不是做了噩梦,有哪里不舒服吗?”亚兰蒂尔问他,尽管明知得不到回答。他注意到李的头发和睡衣都汗s-hi了。白天他一般很安静,夜里反而有时会出事,就像常常在睡梦中厮杀一样。
亚兰蒂尔想把他先拖回床上去再说,但是遭到了手脚并用的拒绝。李默梵还没多少力气,但无论神情还是动作都表明他用尽全力,无声地进行一场殊死抵抗。亚兰蒂尔很快意识到现在不能碰他,他还陷在冰冷绝望的梦境里,觉得外界的一切都充满恶意,会带来巨大的身心痛苦。
“这样下去会感冒的,你得换身衣服。”他尽可能柔和地对李说,思索着李此刻想起了什么,是哪条神经的纤维被触动了。这段时间他对李的内心反应渐趋了解,应该是因为生病,他的反s,he弧比常人长很多,对大多数与基本需求无关的话,要过两三天才接收到意识中,出现回应。就像把石子投进湖面,却过了一段时间才出现涟漪,而且很微弱。有什么内在的神秘力量阻止了他与外界直接沟通。好在,这个接受反应所需的间隔在缩短。
“他死了。”他对李说,“勃兰特已经死了,所以不用害怕,都过去了,再也没人能对你做什么,你要相信我。”
李默梵正处于极度的恐慌中。他又做了噩梦,而且想不起来具体的内容,只有一些片段在脑海中晃动。在昏暗的房间里,他刚挨了一顿鞭打,有人把他从刑架上解下来,当绳子松开时,他倒在地上,浑身疼痛。等他好不容易积攒了一点力气,想撑起身体,手上一阵剧痛,一只沉重的皮鞋踩在他的手上,用力地来回碾压。踩踏的人看不清相貌,他只记得那嘲弄的目光,嘴角有一丝漫不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