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疏地描着两枝桃花,细碎的金砂在阳光下闪出刺眼的金光。
“怨灵是有的,但不会那么巧。况且天英院也是位能呼风唤雨的御台所了——唯一缺憾是没孩子。”千种淡淡地说。
“梦月童子是怎么没的?”
“谁知道呢?去得太快,疑点重重。但那时文昭院(六代将军家宣)只是个亲藩大名,谁要害他的孩子呢?”
“也许当真是得病?”广桥急切地问,只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也许有人不喜欢公家吧。毕竟天英院是近卫家的人,近卫家是顶级公家。”千种瞟了广桥一眼,又轻俏地补了一句:“也许是得病。”
“贞次郎大人……到底怎么回事?”广桥鼓起勇气开了口。
“还是那句话,也许是得病,也许……有人下了手。”
“奥医师说惊惧导致惊风……贞次郎大人全身发青,临终前抽搐不止。”
广桥阖上眼,令人惊恐的一幕又浮现在脑海里。小小的婴孩,身体几乎折成两段,双眼紧闭,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显然受着极大的痛苦。
“小儿惊风并不是罕见的病症。可抽搐不止也不一定是惊风,有些药物也能造成。”
“你说有人下毒?”广桥抬手捂住嘴巴。所有的奥医师都检视了,都说是小儿惊风,没人提起中毒的事。奥医师敢骗她?不,一定是千种有补弄错了。
“只是有可能。如果当真是下毒,下手的人当真了不起。有些提炼自草木的□□无色无味,检验起来也难,银针验毒根本没用。”
“你怎么知道这些?”广桥呐呐地问。
“朝廷也一样。秀子难道没疑心过?有些天皇二十出头就薨了……二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啊。”
广桥怔怔地盯着他。这男子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心里到底藏着多少阴暗的秘密?若剖开他的心瞧瞧,只怕是墨黑色吧,像是黎明前的天空,一丝光亮都没有。
一个人知道那么多阴惨的事,怎么做得出明亮开朗的笑容?上次千种和她聊过后,她很长时间都恍恍惚惚,像从黄泉兜了一圈回来。笑容少了,饮食都减了,御台所都说她瘦了一圈。
也许像御台所说的,她实在不像公家的人。也许她应该铰了头发,在幽静地方建个草庵,索性做姑子去。
“你只是猜测?”广桥勉强挤出一句。
“这些事从来只能猜测,谁会留下真凭实据?”千种笑吟吟地看她,似乎在笑她说了蠢话。
“下毒的名手?大奥哪有这样的人?”广桥喃喃地说。
千种有补郑重其事地点头,低声说:“我也想过这一点,觉得有些不寻常。先装神弄鬼,闹得人人惊惧,贞次郎惊风而死也不奇怪了。选天英院也选得妙——御年寄松岛和天英院不睦,以前还冲突过。松岛怕担责,自然不敢闹大。”
广桥咬着唇说:“所以松岛不敢把天英院的事告诉将军大人,只说是小儿惊风……”
“御年寄松岛也没说假话——从症状上看,贞次郎确实得了小儿惊风。”千种带着笑意说,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
广桥横了他一眼,一个孩子死了,他竟笑得出来。这是怎样的铁石心肠?
“秀子生气了?”千种探出身子凑近她。他身上有清淡的伽罗香气,伽罗价贵,是穷公卿可望不可即的贵重玩意。如今千种算出人头地了,不枉费他一番苦心。
见广桥不开口,千种有补不以为意地说:“贞次郎殁了,便是成了佛。生在将军家没什么好,与其煎熬受苦,早些成佛不是坏事。”
这是什么话?广桥越发恼怒了,眼里射出灼灼的光。
“秀子,你进千代田城许多年了。将军大人过得好不好?将军大人做世子的时候过得好不好?”千种不慌不忙地问。
“纵然过得不好,也不能说殁了是好事!”
“你也觉得将军大人过得不好……”,千种忍着笑说,“听说御台所大人有意收贞次郎做养子,那贞次郎只能更苦了。早殁了不是坏事。”
“凭什么这样说?御台所大人会对他好的。”广桥心里悔极了,今日不该和他见面,更不该和他深谈。
“这里是武家的大奥。御台所永远不是武家的人,虽说是将军正室,毕竟是不同的。”
“家基大人眼下也由御台所大人养育,十分健康活泼。”
“唔。我这次来也见到了,是个好孩子。”千种懒洋洋地叹了口气。
“怎么?”广桥满心不快,家基大人行为举止斯文有礼,对御台所大人更恭谨又亲热,她从未见过那么让人心疼的孩子,容不得别人说他一句不好。
“得好生养着才行……”千种有补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好生养着……”广桥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一颗心猛地跳了两下,原来的朗朗晴空,不知何时涌起了乌压压的黑云。
“难道有人敢?”广桥一瞬不瞬地盯住千种有补。
“多防着总没坏处”,千种有补也收了笑容,沉声说:“方才都是猜测,但若是真的,这埋伏在大奥里的人实在太可怕。”
“到底是谁?”广桥的心似乎有千斤重,连说话都困难了。
千种有补有些迟疑地说:“这事有些怪……不知怎么的,我想起御台所出事那次了。”
御台所出事,广桥狠狠咬住下唇。是那年中秋吧?御台所无意中见了芋虫,惊叫着跌倒,腹中孩儿早产,身子也大大受损,再不能怀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