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林瑾瑜点了点头,本来,她想着要跟南宫烨说娘亲的事,既然他有事那么晚点再告诉他不迟。
只是,云思辰到底有什么急事怎会这么早就将南宫烨给叫走了?
……
丹阳山后山紫云洞之中,白色仙气缭绕,氤氲迷蒙。
内殿之中红色绢布蔓延四围,犹如血色的海洋一般,东方流景一身赤焰红装坐在大殿之上,当他听见北堂默的回禀时,一双妖魔般的眼眸充斥着不可置信。
东方流景盯着北堂默,字字冷凝:“你说什么?你说当年的事,林振青与风雅茹是合谋?风雅茹是幕后指使而林振青则是直接下手之人?”
这样的结果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林振青当年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侍郎,他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与风雅茹勾结在了一起么?
所有的结果中,他根本没有猜想道,那个对他下黑手的人是林振青,林瑾瑜的父亲!
这让他情何以堪?
北堂默颔首回道:“是的,宫主,属下已经查实清楚了,确实是林振青下的手。”
“嘭——”东方流景袖起手落,一巴掌拍在了座椅之上,那木制的手柄却是又向下凹去了不少。
这些事怎么可以是林振青做的呢?怎么能够是他呢?
东方流景垂眸睨着打点内的青石砖地面,妖眸半阖,记忆复转而来,想起那日初见林瑾瑜的景象,他本是闲散地坐在马车之中,忽然就听见一阵声响传来,当他一睁眼,女子稀奇古怪的容颜便闯入了他的视线。
当时的他还在想,世上怎会有女子做出这样的表情。
然而,后面发生的事简直让他瞠目结舌,那女子为了让纳兰睿淅退婚竟是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场好戏,而他这个从来不喜欢管别人闲事的人居然跟她一起唱起戏来。
那日晚间,他本是要回紫云洞的,然而,他的脚步却是不由自主地跑去了林府后院儿,本来只想远远地看着她,却不曾想有人袭击于她,与那些人打斗之际,他便逼问了那些人,方才知道那些人乃是风雅茹派来的人,于是,他一个愤怒便将所有的人撕成了碎片。
后来那一次,他为她解媚药时,他才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的心,原来,就在他初次见到她的那一刻,他的心已经沦陷在了她清澈流转的乌眸之中。
可是现在,谁能告诉他,上天为何要这般地残忍?
当他深深地将一个女子刻在了心尖之上时,人们却来告诉他,她是他仇人的女儿。
怎么可以这样?
北堂默立在大殿的中央,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当他瞧见东方流景一掌拍下去时,便开口问道:“宫主,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东方流景闻言,俊眉微抬,接下来该怎么做?开始对付林振青,然后慢慢再将他杀死么?
他能这样做么?能么?
“默,不用再做了。”东方流景开口的话语虽然清浅,但是北堂默却是听得异常的清晰。
北堂默闻言眼眸瞪大,旋即一个上前去到了东方流景的跟前儿质问道:“宫主,你方才说什么?你是说不用再做了么?什么意思?”
东方流景抬眸看着北堂默,薄唇微动,字字清晰:“我方才说不用再做了,你没听清楚么?”
北堂默闻言拧紧眉毛不可置信道:“宫主,你这是在说真的么?我们谋划了十五年,你现在是要放弃了么?”
东方流景薄唇抿紧,静默半晌之后方才说道:“是的。”
他要放弃报仇,倘若他杀了林振青,那么,林瑾瑜必将恨他,而这样的事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宫主,你为什么要放弃?是为了林瑾瑜么?为了这个女人你是要放弃报仇么?”
宫主他怎么可以这样?他忘记那些年他们的痛苦了么?忘记那些日子,他们是如何在刀锋之下苟且偷生的了么?
面对北堂默的逼问,东方流景没有回话,北堂默却是再度逼迫道:“宫主,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为了那个女人,夜氏一族一千三百多人的血白流了么?夜氏家族永远也无法正名了么?您对得起您死去的母亲么?”
在他的寸寸逼迫之下,东方流景的心揪紧万分,是啊,那么多人的性命在一夜之间就灰飞烟灭了,还有他的娘亲,那个永远带着慈善和蔼笑容的美丽女子,倘若他就此放弃,他对得起她么?对得起么?
可是,如若不放弃,那么,他将会永远地失去瑜儿,那个让他爱到命里去的女子。
他不能失去她,绝对不能,她虽不爱他的父亲,但是,血浓于水,那个人终究是她的亲生父亲啊!
因着一直要复仇,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满身的罪孽,所以,当他遇见了林瑾瑜之后,他从未想过要得到她,她是那么的纯净,犹如山间的清泉,为了仇恨而活的自己一身脏污,又怎配拥有她呢?
那时的他只能远远地望着她,他知道她不喜欢纳兰睿淅,但是纳兰睿淅却一直缠着她,所以他才想了那许多办法将他二人分开。
他以为他这或长或短的人生之中只需要远远地看着她也就够了,岂料,南宫浸却将她赐给了他,于是,他的心才起了贪念,他想要拥有她,想要得到她。
而今,在他与她行过这么多路之后,她终于愿意与他一起走完余生了,那么,他又怎么可以再去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