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神,竖起耳朵听宾利的说法:
“我提醒诸位不要心存侥幸,擅入禁林!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那就是和交换星球计划作对,和球联体作对!我们球联体的态度非常明确——严惩不贷!”
宾利儒雅的脸上忽然闪出一抹厉色,淳厚的伦敦音一个字一个字砸在众人心头,散发出古怪的威慑力。
就这样,绿星的第一次球联体会议,便在一片肃杀的氛围中结束了。
四散的人们再没了集合时的喜跃与兴奋,三三两两小声嘀咕着往回走。
陆家、莫家、田中家仍如来时一样结伴而行,只不过众人已没了高谈阔论的心情,一个个闷头想着心事。
陆英是沉默惯了的性子,倒是处之泰然。
莫其却哪里受得了?他安安生生地没走几步,便再也憋不住了,首先挑起了话头:
“我真想不通约翰怎么办到的?他居然把枪带到了绿星,这也太神了!居然逃过了好望角和绿星的两处安检!”
陆志达眉头一扬,正要答话,不妨却被莫怀仁抢在前头。
莫怀仁一反平日的慢性子,捋着花白的小胡子说:
“哼,也不知道球联体成天瞎忙些什么,居然连枪只都没查出来!不过,宾利的话倒是点醒了我。我刚才还想着为约翰开脱,真是老糊涂了!田中说得对,那个美国佬就是个搅屎棍。你们注意到他的神情了吗?完全没有一丝愧色,我看他指不定还要惹出什么祸事!唉……要是交换星球的方案因他失败,那不是绝了地球的活路?这样的祸害,真不明白球联体保他干什么!”
田中先生也一脸愤恨,用蹩脚的英文一字一顿道:
“可不是!这种毒瘤,就不该姑息!而且,绿星人也太天真、太单纯了!他们的安检形同虚设,军人软面条一般,对约翰的处罚更是小孩子办家家酒。我倒不担心交换星球计划失败,反而更担心绿星被人类毁掉!”
陆英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咯噔一下。这位仁兄竟以“绿星人”自居了?
这可真是……
此后三家人沉默地分了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陆家大门一关上,赵南音就迫不及待地宣布:
“我以后再也不理那家日本人了,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再过几天,他们一家指不定就涂成绿猴子了!”
陆英正在喝水,噗得一声就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
陆志达也随着大笑了一阵,没多久却又摇头叹道:
“咱们还是胆子太小,应该试着带枪的!绿星的安检根本就是摆设,咱们的行李一路报警,却没人在意。唉,要是手里有枪,多踏实啊!那sb居然拿它去打猎,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赵南音撇嘴道:“要那干吗?好日子好好过,多了那玩意儿,反倒是个负担。”
“哼,现在吃用全是球联体免费供给,日子当然好过。可人家又不管咱一辈子。日后地球那边的人一批批搬过来,咱们又……”
不提陆家的小算计,却说风口浪尖上那位。
约翰只关了不到十天,就顺利通过测试,正式归队。
只是回归后的约翰却依旧为所欲为,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这不,绿星老师在前边讲课,他老人家却在后排打起了呼噜。
说来这间“教室”非常大,足足坐了两百多人。
加之这是由废弃车间改造的教室,又配了个上上世纪的话筒,后排连听课都不大清楚。
偏偏约翰鼾声如雷,呼噜声不用话筒,就越过了排排桌椅,直送到讲台前。
绿星老师翻了翻金鱼眼,既没查找肇事者,也没发脾气,只一语不发地拂袖而去。
他一走出“教室”,破败的车间里就传出嗡嗡的议论声。
约翰自从关了禁闭,又被宾利戴上一顶“千古罪人”的大帽子,就成了货真价实的“异类”。少有人再与他家打联络,带累的小约翰也成了不受欢迎的人。
只是迫于他的淫.威,大多数人还是敢怒不敢言,只窃窃私语着。
这时田中信一霍然起身,用古怪的英语向他质问道:
“绿星人无私帮助我们,主动传授先进文明,你居然半点也不珍惜!你来绿星是干吗的?自己不想学,也别断了大家的后路!”
说罢,他狠狠剜了一眼,小跑着追了出去。
这番慷慨陈词将乱轰轰的杂音压了下去,沉睡中的约翰也被儿子晃醒。
屋子静了不到两分钟,更传出一阵粗鄙的叫骂。
“我就呸,那马屁精懂个屁!”
约翰揉了揉酒糟大鼻头,瓮声瓮气地叫道:
“人家都欺负到咱头顶上了,还踏马上赶着去讨好,傻**没脑的东西……”
他的南部俚语越骂越下作,陆英不由拧起眉毛,余光见父母正在调整腕式翻译器,慌忙阻止。
在她看来,约翰那口浓重的南部腔调听不懂才好,免得父母的耳朵也跟着遭受荼毒。
就在她拦阻父亲的时候,莫怀仁即开了腔。
他一口中国式英语发音,语法倒是极为规矩,在场的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莫怀仁语速不快,却句句全在点儿上。三两句话下来,已把约翰说得理屈词穷。
陆志达见两个邻居都加入了战团,哪里还肯听女儿的劝,忙接通翻译器,立即就听到骂骂咧咧的回敬。
约翰肥大的脸已涨成猪肝色,紫红色的酒糟鼻更似要滴出鲜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