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也夸了她,她不过是看过几件绣品,自己研磨出来些点子。”说到此处,她嘴里稍微一干:“吴先生从来也没夸过人,连我也没有。”
她无法理解坏孩子偶尔做好了一件事,就会有糖吃,而好孩子从来没将事情搞砸过,却从来也得不到糖吃这种道理。
郑月听了明白,伸手捏了捏季映兰的手掌,沉默了一会儿:“是奴的错,身份低贱,害了你跟着受苦。”
“您有什么错?!”季映兰额上青筋突突跳:“您抬不上去位分,不还是因为她那个死去的娘么?”
“瞎说什么!”郑月吓了一大跳,满脸惊惧喝了季映兰一声:“哪个碎嘴子在你面前嚼的舌根子!”
季映兰没见过郑月发怒,悚得肩膀一蹙,满脸委屈地望着郑月。
郑月也知道吓到季映兰了,越发歉疚起来,一把搂了季映兰在怀里,柔声哄道:“别张口胡言,那些话说不得,说不得。”
“为何?”季映兰低身问着。
郑月伸着脖子瞧门外,眼神有些发虚:“没什么,说不得,我只有你了,你不能出什么事。”眼珠子轻轻一转,捡起桌上的的彩衣扇面:“听说过几日长安的姑母要来省亲,这是奴给你挑的几样衣裳,你看看哪个好。”
季映兰哪里有心情选衣裳,只刨根儿问:“她来就来,与我们这又有何关系?”
郑月细细瞧着如花娇美的女儿,有些满意又有些心疼:“娘子啊,就争这一次了,你这样聪慧,她季海棠怎么比得过你呢?”
到底要争什么?
沈清梅对海棠热络,真就买了个小婢子和老婢女来侍候海棠,亲自引着两个仆人到海棠屋里去。
海棠还坐在绣架子前走针,瞧见沈清梅来了,也热情起身迎接。
“挑了两个婢子给你,你看看可满意?”沈清梅拉着海棠的手,跪坐在上首。
海棠轻轻瞥眼过去,看见两个婢子之时眼瞳颤了颤。
这两个婢子,年少的那个生得标致可爱,年长的那个是侍候指导她的老妈子,最终年少的那个背叛她,年长的那个被她疑心,打发了去。
她又收回神色,仿佛不认识二人似的,朝沈清梅笑道:“好,您挑的婢子,儿又如何会不满?”
沈清梅也露出笑容:“好,我看清音一人侍候你忙不过来,这才去买了两个,你是家中长女,这侍婢也不能差到哪儿去,故而挑了个识文断字的小婢女,名唤如画,她父亲也是个读书人,只是闹了饥荒,才卖了出来。”
海棠点头,又瞧向如画:“你家住何处?家中几人?”
如画圆圆的脸蛋上有一丝怯意:“回娘子,婢子家住眉州,有父母,三个姊姊,两个弟弟。”
海棠这随随便便问了一圈儿上一世都清楚的事儿,样子做足就停下,令清音将两个婢子带下去熟悉一下这院子里的事儿。
沈清梅抿了口雪梨浆:“送婢子来是其一,其二是你姑母将从长安来,还要带两个女儿来,怕清音忙昏了,没传给你信儿,再跟你提一提。”
海棠道:“儿听清音说了一次,也正备着礼,长安来的人,咱们总不能失了体面。”
她心思通透,沈清梅甚为满意,拍了拍海棠的肩膀:“依着我的意儿,各房再置两套衣裙,你年纪大一些,又是嫡女,就多添一副头面,如何?”
海棠欠身作揖:“劳烦阿娘。”
沈清梅也不推拒,受了她这礼,又同她絮絮叨叨一阵子,才领着青玉离去。
夜里季海棠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她立在卢猓房内传来的男女淫#靡#欢#爱之声,男的是她的枕边人,女的是她倚重的婢女,双双背叛了她,痛得她绞坏了手中一张丝帕……
醒来之后,她惊慌地唤人,却见清音和如画两位婢子进门,仿佛又回到了卢府的时候,吓得她慌张跳下床榻,赤脚跑去掀开隔窗朝外面看,直到看见窗外的梧桐树方才安心。
梧桐树是她母亲种的,只有她闺房门前才有,她是真的重活了。
没过两日沈清梅派人请她去春辉院,说是点金坊的老板娘来了,要让她去挑选头面的样式。
点金坊老板娘三十来岁,发上金银簪,手上碧翠环,银盘大脸,慈眉善目,生就一副笑相,活像画上的弥勒佛,让人看了都心生舒畅。
海棠坐在案几前,老板娘伸手捧来了一踏叠纸,挨个儿展开,叠纸上面全是那些首饰的画样,金金银银,翡翠白玉,是看得人眼花缭乱。
她本生得美艳,虽未到时辰,可亦不能用太扎眼儿的首饰,否则就真的艳俗,但也不能太文雅素净,否则与她不相符合,遂点了张翡翠画面:“这几样可有鸡血玉的?”
老板娘伸头一看:“...有,您还是第一个要鸡血玉的,想必做出来很好看。”
海棠抿唇不答,只转头看沈清梅,沈清梅也盯着画面子看了一会儿,笑道:“大娘子不如替我也选一副。”
选头面?女人和女人怎么样才能谈到一块儿去?选头面、选布帛、选胭脂水粉!只要在一起做这些,那就算是有深仇大恨,也给磨平了。
诚然,他们是因为冰释前嫌才这样好的,也是为了关系更近一步,只要两者都愿意,那又有何不可?
海棠拿着画面子和沈清梅一张张看。
“您生得素净美丽,万不可用这些白玉一类,咱们是大户人家,不兴小家碧玉,还是要光彩照人。”
这话音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