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阙瞧了瞧外头,蒙蒙细雨还在下着,只是小了些,似雾一般笼罩着山顶,山顶上的寺庙此刻像是处在仙境里头一般,符阙抬手,几滴雨水落在手心,转头对楚玉蕤道:“想来这场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了,在下听闻白驹寺的签甚灵,不知楚姑娘可愿一试?”
正思虑间,栖花提着裙裾跑了过来,立在楚玉蕤面前道:“姑娘,方才放在外头的纸伞寻不着了。”
楚玉蕤皱眉,好好地纸伞,怎会不见了?
符阙笑道:“看来是天意了。”
楚玉蕤瞧了栖花一眼,栖花转了身又去寻伞。楚玉蕤方想说什么,符阙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何惧斜风细雨,不若蓑衣若笠雨中行。”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一时半会儿也寻不来伞,去瞧瞧签也没什么损失,楚玉蕤跟着符阙来到了一所清幽的禅房,听闻,那是了尘大师生前所居。两人并肩而行,符阙在身旁低声提醒她小心路滑。转角处,几根紫竹经历了细雨的洗刷,似乎恢复了些生机,但走近去瞧,却发现那紫竹早已枯萎。
符阙眼神淡漠,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开口道:“听闻竹一生开花一次,开花即枯死,这几根紫竹,还是了尘大师方出家时栽种,寺里头的人道这紫竹有灵性,故而即便枯死,也并未铲除。”
楚玉蕤心中一动,一生只开花一次,继而枯死,即便如此,紫竹活的也有意义吧,即便是死,它也绽放过一次,将最美的自己,留在了人间。紫竹,紫竹……楚玉蕤忽的抬头,像是想起了什么。
暗处的连亦清瞧见楚玉蕤时愣了愣,随即又瞧见了楚玉蕤身旁的符阙,离得太远,两人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不过在他的眼中,是符阙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说着,而楚玉蕤笑靥如花的听,这一幕,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连亦清今rb是来追查一些事情的,却不想在这里遇见楚玉蕤,在暗处盯了会儿,发觉两人进了禅房,连亦清皱眉,他要追查的那人,也在此处。
禅房的主人似乎及其喜欢竹,方才角落有紫竹不说,禅房两旁也都栽种满了竹子,不过是一般的青竹,竹叶摇曳,细雨沙沙,走近禅房,心境一下子便开阔了许多。
两人对坐,小案是檀木做的,上头只放了个香炉,燃的也是檀香。不一会儿,一个沙弥端着茶托从内室走了出来,将案旁的小炉点燃,茶壶放在上头,不一会儿便兹兹地响,室内及其简单,未有太多装饰,但禅房的主人却在栽种竹子上不惜银两,楚玉蕤算是明白了“宁可食物肉,不可居无竹。”的真正含义了。
“春分方采的碧螺春,楚姑娘尝尝。”符阙接过小沙弥递来的茶,却又递到了楚玉蕤手中。
楚玉蕤瞧了瞧,茶叶卷曲成螺,银绿隐翠,细呷了口茶,浓郁甘醇,鲜爽生津,回味绵长。“多谢。符先生对此处很熟悉?”
符阙听闻她这般问,放下茶杯,淡笑道:“每年都会来此祭拜,了尘大师生前……呃,在下对了尘大师及其仰慕,故而熟悉些。”
楚玉蕤只当他不想提及了尘大师生前的事,也便未曾多问。
符阙转头对小沙弥说了什么,似是求签之事,说话时特意将身子放低、朝小沙弥身旁靠了些,楚玉蕤顺着小沙弥望去,才瞧见那沙弥一直闭着双眼,想来是个盲人。
听罢符阙的话后,小沙弥点了点头,放下茶壶跑进了内室,却因走时不小心带动了未曾放稳的茶壶,眼瞧着方烫好的水就要朝着楚玉蕤身上泼去,符阙却眼疾手快挡住了茶壶,即便如此,从盖子中飞出的水将符阙的手烫伤,符阙皱了皱眉,轻哼了声。
还未跑入室内的小沙弥听到响动,转过头来,楚玉蕤忙将符阙的手拉到自己那里去查看,“符先生的手烫伤了,禅房之中可有包扎的工具?”
小沙弥在原地站着,将头低下,不知所措,似乎在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反思。
☆、第六十章◎禅房解签
方才滚烫的水要朝楚玉蕤倒去时,符阙瞧得心惊胆战,未曾多想便挡了过去,说实话,他当真是讨厌极了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可他又怕自己表现的太明显,她会觉得自己带着目的在接近她。现如今看着楚玉蕤拉着自己的手,居然觉得莫名安心,若是,能一直这般该有多好。
楚玉蕤瞧着那小沙弥双眼看不见,估计他也找不来包扎的东西,想起南浔前几日还给自己了一些药,有用的上的,便从随身空间中拿了出来,对面的符阙不知她从哪里拿出的一小瓶药,却也没有开口问,低头看她给自己上药时认真的样子,双眸微敛,睫毛轻颤,药膏涂在手上清凉凉的,将方才的疼痛驱散,直到上完药,楚玉蕤抬头问了句:“还好吗?”后符阙才回过神来。
楚玉蕤笑了笑,屋里头的小沙弥也将签筒拿了出来,楚玉蕤将符阙的手放回他自己的腿上,“这几日还要小心些,莫要沾着水,我不太懂医药,这药可能没什么用,若是觉得不好,回去还要再找大夫瞧瞧。”
符阙有些愣神,瞧着自己被烫伤的手,抬头道:“不必,楚姑娘的药膏很好。”
说话间,小沙弥将签筒递给楚玉蕤,楚玉蕤摇了摇,里头掉出了一根竹签,将竹签拾起,楚玉蕤瞧见上头写着一首诗:“昨夜惊闻鹧鸪,寒塘鹤影不渡,未见前生路,且住,且住!玉蕤生发何处?”
楚玉蕤对古代诗词不太了解,也瞧不懂上头是什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