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不绝于耳,王丽军想,是时候得去问问老金的想法了。
而当金如霖终于对他提起另起炉灶一事时,已经到了这年秋天。
一九**年秋,跑马地。
由金如霖带着,王丽君一行人坐进了快活看台。听旁人介绍,今次最有冠军相的马匹「骊歌」,马主正是金如霖。王丽军顺着介绍人手指望向场中,那马儿正在候战,它通体乌黑,色如点漆,一身肌r_ou_十分漂亮——听说金如霖在它身上押了大价钱。
跑马地赛场可容纳超五万人,座儿一呐喊起来,连比赛何时开始也听不着。只能看见十匹良驹在草地上撒丫子奔着,金如霖和钟卫红两口子在呐喊助威,乔卫东只顾着挂在栏杆边拍照,王丽军望着场子,没j-i,ng打采,他其实不大感兴趣。要不是骊歌骑师是常妙童,他根本不打算来。
观战之余,他又觉得好笑,没想到常妙童这种混不吝的主儿,也会为了奖金跟人争个高下,王丽军以为这人向来是蔑视世俗输赢的。
骊歌勇往直前,把其他马驹远远甩到后边。到了后来,只剩一匹枣红大马紧跟着它,二马并肩,两骑师卯着劲儿紧捉缰绳,谁也不见得比谁逊。
有人凑到金如霖身边说,这马名叫「荣春」,马主是船舶大王。荣春血统纯正,是骊歌的最强劲对手。
骊歌荣春一路向前,不相伯仲,眼见在前方转弯处,荣春即将超越,金如霖不怒不喜,只捏起手巾擦了擦额汗;钟卫红本来激动站着,眼下见胜算不大,她难免失落,拢拢裙子也坐下了;乔卫东倒不在意这个,谁赢了他都开心,就看一热闹,反正他也没出钱。
王丽军心想,这骊歌估计是赢不了了。他幸灾乐祸,想知道常妙童要是输了,这人脸上得是个什么光景。
王丽军快乐地叹口气,阖上眼缓缓疲劳。谁知道,就在他合眼的一刹那,荣春在过弯时忽然跌跤,骑师随之跌落在地,他嘴巴痛苦开合两下,呻吟被一片嘘声盖了过去。而荣春哀鸣不止,它的一条后腿已断,伤势令它只能在地上盘着,屡次想要起身,却只能踏起一片尘灰。
看台之上,人各有各的反应,但只有乔卫东一人发出同情的惨呼,他是看不得小动物受伤的。
在此关头,常妙童再没有一个对手,他驾着骊歌,顺利冲过了终点线。
就此,骊歌勇夺头马,等到群人欢呼拥抱时,常妙童做一个欧洲骑士的英姿——他勒起缰绳,骊歌便猛地站起,及至它立到最高处时,常妙童摘下马术头盔,冲乌泱泱满场观众行了一个脱帽礼。会员看台看得清晰,王丽军远远瞧见常妙童又绽出那点快活笑容,嘴大大咧着,露出一排雪白牙齿。小人得志的样儿,王丽军笑着啐了一句。
王丽军又回头看身边诸人,在一堆飞扬彩旗当中,金如霖快活极了,他叼着香烟,笑眯眯地大力鼓掌;钟卫红伸手揽着金如霖脖子,欧欧地叫好;乔卫东不知何时已离开看台,奔向场中,是为头马骑师影相去也。
在无限欢乐中,金如霖转头,征求意见似的笑问道:“你们说,我的新公司,就起名叫赛龙,怎么样!”
诸人先是安静,接着又轰然叫好,王丽军撑着脑袋,心不在焉地附和,好哇,真是好。
没来由的,王丽军忽然就想起了当初自己改名,「骊」这个字,是黑马的意思,王丽军在当年争斗中拔得头筹,因此获得青睐。在他成名后,又有报刊做文章说,「骊」也有黑龙之意,看来王骊君如今飞龙在天,是天意原本如此。
王骊君再也不是马了,眼下他已问鼎影坛,龙腾九天。而如今江湖格局已被金如霖活活扭转,他也不满足于赛马了,看看公司的名字,这是如何的野心大炽——他要赛龙!
趁着诸人围着盘问金如霖新公司的有关事宜,王丽军从看台逃了出来,他要去问问常妙童。这人嘴上说着嘲笑世界,可王丽军看来,还不是为了点蝇头小利去你争我斗,装什么世外高人呢。
听完王丽军复述这话,常妙童反手把马术头盔扣上脑袋,笑道:“哎,你这话怎么说的,我是玩世不恭,虽然咱不想入世,但你看看——”他伸手指向观众席,“大家看着我赢,多开心吶。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如戏!作为演员,不得敬业吗?”
说到这里,常妙童由马上躬身,凑到王丽军耳边,轻声道:“再说了,人剧本都写好了,演员不能罢工啊。”
王丽军脸色忽然变了,他看见常妙童伸出大拇指,指指台上金如霖,又指指荣春——你以为马儿会那么容易跌跤?剧本早就写好啦。
语罢,常妙童翻身上马,座儿见冠军骑师如此威风,纷纷鼓掌,常妙童见状哈哈大笑,又使双腿夹住马肚,骊歌得令,长嘶一声,风一般大步奔入赛场。
马这就赛完了,王丽军也算揣摩清了圣意,金如霖要开新公司,这事儿就算板上钉钉了。
于是他便又回去拍戏了。
戏拍了一阵子,王丽军觉着事儿不对。i日益见胖,脸一天圆过一天,拍着拍着就猛然冲出去呕吐……这等怪事是一桩连着一桩。
每当i因呕吐告病暂停拍摄,王丽军坐下补妆,仇远征就抱着外套,站在一旁,他摇摇头说,完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