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夫人即时就潸然地落下了眼泪,但为的却并不是经丞相的这句话,她哽着声音道:“若不是因为有她,我的湛儿怎么会惨死?!”
“她来了世上,我的湛儿却离了世!这难道不是她的错吗?!”
“夫人!”经丞相喝住经夫人,道:“夫人你也不是不知道的,湛儿之事实乃是意外,这如何能怪到雅儿的头上去?夫人如此这般,又叫雅儿她当如何自处?!”
“难道夫人当真要雅儿也死了才肯心甘吗?!”
经夫人眼中带恨地哭着道:“若是她死了就能换回我的湛儿来,那我倒情愿她去死了!她死了便也就不会有今日她去攀附不该攀附的人的事情来拖累我经家了!”
“假若我湛儿还在,那他便该是太子伴读,我经家也该是继续荣耀如往昔的!”
屋里经丞相跟经夫人正争吵不休,忽就听得有人敲了两下门,两人便齐齐止住声转头循声看去,只看见雪禅一个人抱着手臂倚着门框也正向他们看过来。
雪禅仍是一贯笑眯眯的脸,但是笑里却并没有什么高兴的意思在里头,她道:“本无意打搅丞相及夫人谈话,不过有一件事,需得来向两位求问——经小姐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呢?”
经丞相看了一眼经夫人,经夫人拭过泪,冷声回道:“此乃是家事,不劳姑娘c,ao心。”
雪禅闻言,将双手放下,点头道:“好,既是家事,那我确不好多问,不过还望夫人能妥善解决这件家事。毕竟经小姐如今是我家殿下的伴读,面子上的事,总还是要过得去才行的,夫人您说是吧?”
经夫人脸色便更冷了些,但雪禅说完那话便直接告辞走了,也没等她反驳。
经丞相等雪禅走远,心头情绪微微收敛了,才转向经夫人道:“夫人,朝堂之事变幻莫测,你不知内情,很多事,都不是你想的那样。往后,夫人就再不要说了。”
“今日之事……也到此为止罢。往后雅儿就在长公主那里住下,夫人也不要再管了。”
说罢,经丞相出去吩咐了下人进来将屋里收拾了便离开了这院子。
这边院子里消停了下来,那边经雅正坐在车里,不徐不疾地掏出来帕子,将脸颊上的那一道血痕慢慢拭去擦净。
等擦到再擦不下来了后,经雅就将那方帕子叠了几叠,把沾染上了血的地方叠到里面去,然后紧紧地握着那帕子。
她本来是不愿再想这件事的,一则是心结难解,更遑论她的母亲,从未有过要与她解开心结的打算,二则是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经雅紧紧抿着唇角,手中的那帕子都被攥皱到不能再皱了。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一阵风起,车帘被撩起来一个角,等到那帘布再落下,车里却已经多了一个人出来。
经雅看向坐在侧边笑着一张脸的雪禅,也微微松了唇角,问道:“可是长公主叫你来的吗?”
“嗯,”雪禅点头,回道:“长公主担心您,所以特地吩咐我跟来的。”
经雅轻笑了下,道:“长公主有心了。”
雪禅却把脸垮了下来,苦兮兮地向着经雅道:“是呀,长公主她是有心了,可我却是要惨了。”
“嗯?为何?”
雪禅就伸手远远指了指经雅脸上受伤了的地方,道:“因为您受伤了啊……长公主给我下的命令是保您万无一失,可您却受伤了,长公主若是看见,肯定是要罚我的呀……”
经雅将笑收了一点,道:“只是小伤而已,我会和长公主说的,别担心。”
雪禅屈回去手指,换上了满脸担忧,小心翼翼地问道:“经……经姐姐,你还好吗?真的……真的没事吗?”
经雅见她担心,便笑着摇了下头,道:“真的,我没事。”
“那,那这个给你,”雪禅从袖里掏出来一只暗色的小瓷瓶递给经雅,说道:“这个药很好用,我每次受伤都用它,一点也不疼的!”
经雅接下握在了手里,略一颔首,道:“好,多谢你。”
“不用不用,”雪禅连忙摆手,道:“不过……经姐姐,你能帮我稍微求一下情吗?你受伤了,我肯定是要挨罚的,自然,我也甘愿领罚。但是,你能不能叫殿下她下手稍微轻一点点啊……”
经雅看着雪禅来跟她讨价还价的小模样不觉有些好笑。
长公主要赏要罚,又岂是她求情就能管用的呢?
再者说,雪禅到底是一直以来都在近旁贴身保护长公主的人,长公主又岂会因为她受了这么点伤就去罚雪禅呢?
不过雪禅既有求,她也该承情应下:“好,我会尽力帮你去求,只是大约不会有什么用处……”
雪禅倒是很信经雅的话会有用,一听经雅答应了,心里顿时就安定下了,还反过来安慰经雅道:“放心吧经姐姐,你的话,殿下她一定会听的。”
经雅就一路半信半疑地回到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一见经雅脸上负了伤了两处地方,虽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但周身气氛却已然冷了下来。
“雪禅,这是怎么回事?”
雪禅被长公主一问就下意识地上前走了一步准备回话,但走上前了却又不知道怎么回话。幸好这时候经雅也跟着上前走了一步,替她解了围:“殿下,只不过一点家事而已,且清官尚难断家事,更何况是雪禅姑娘。”
“都是我自己的事,殿下就不要责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