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府,心底仅存的一丝微弱的幻想,以为她不过是跟他闹脾气吵架,回到家时,却发现她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房间收拾得很完整,连被子都叠了,所有她用的私人物品都已经清理干净,梳妆台上空无一物,下边的抽屉拉开来,第一层是空的,第二层的角落里,放着一个纯黑的木头盒子,上面一张银行卡,一张房间门卡,码得整整齐齐的。
银行卡是当初他给出去的那张,房门卡是柏悦府的,盒子里装着那块表,她原封未动。
他伸手打开了那个盒子,看了一眼,一顺手就把梳妆台的镜子砸了。
她就是存心气他,她从他这拿了他多少钱呐,也没见她推辞,装什么清高,就这么一个他亲自送的破首饰,她就是不要。
想到当年他们爱得最深的时候,他喜欢她,就想哄她高兴,喜欢一件儿一件儿的送她些好看的玩意儿,想到分手后黄西棠怎么对待那些礼物,想到那些破铜烂铁的最后下场,新仇旧恨,他气得头一阵晕,眼前都黑了。
镜子碎了,掉了一地的玻璃渣子,他恨她,很久不来,哪一天再回来时,屋子已经收拾干净了,镜子也换了新的。
却再没有一个小小人儿从房间里跑出来,白白的脸蛋儿,黑色头发扎得乱糟糟的,对他傻乎乎笑了。
赵平津坐在床边的地毯上,靠着床伸直了腿,拉开了衣柜最底层的一个抽屉,熟练地扯出了那只小熊。
他没答应还给她,她就真的没有带走,偷偷搁在衣柜里头,还给它穿了一件小毛衣,这玩具真是她从小抱到大的,以前他们谈恋爱那会儿,就一直见她抱着它睡,毛绒都秃噜得不成样儿了,他拿出来,发狠地猛抽布偶的头,打得它头都委顿下去了,定定地看了会儿,忽然又舍不得,只好把它的头扶了起来,又抬手摸了摸。赵平津愣了好一会儿,举起来小心地嗅了一下,似乎还闻得到她口水的味道。
心里忽然就又难受了。
车子开进胡同大院。
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春联已经贴上了,树下挂着一排红灯笼,赵平津在大院里停了车,往他爷爷奶奶的小楼走去,院子里的楼道口边上,迎面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正走过来,手上牵着一个小丫头,红扑扑的脸蛋,齐眉童花头,穿一件红彤彤的小裙子。
女人一见着他就瞪眼睛:“哟,这谁呀,稀客呀。”
赵平津嘴上也没闲着:“现在姑娘可真不害臊,哪有人大年三十回娘家呀。”
齐灵瞪他一眼,也顾不上拌嘴了,目光溜溜地打量了一眼他身边的人。
赵平津笑笑,介绍身边的郁小瑛:“瑛子,你见过的。”
齐灵笑容爽朗:“婚礼上见过一回。”
赵平津说:“这我们发小儿,铃铛。”
郁小瑛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乖巧的小媳妇样儿,她嘴巴甜甜的:“姐姐。”
这时楼上铃铛儿妈妈走到了阳台上了,手上还摘着一把大葱,见到赵平津,立刻热情地喊:“舟儿,上阿姨家吃饺子啊。”
小姑娘仰着头清脆地大喊:“姥姥!”
铃铛儿松开了女儿的手:“上去吧,进门记得问姥姥姥爷好啊。”
小姑娘蹬蹬蹬跑远了。
齐灵冲着赵平津使眼色。
赵平津明白了,这是有话要说:“我跟铃铛儿聊两句。”
郁小瑛含着笑,跟铃铛儿招呼了一声,转身往大院里头走去。
铃铛儿看了他一眼:“我上次一回来我妈可就跟我说了啊,我孩子明年都上幼儿园了,你俩还在打架?”
赵平津嬉皮笑脸的:“架不住您魅力大呀。”
铃铛儿踮着脚伸手笑着去拧他耳朵:“还贫嘴。”
赵平津赶紧躲。
铃铛儿贼兮兮地说:“我可都听说了,为了一个女孩子?”
赵平津眼眸里瞬间黯了黯,面上却看不出半分,语气却还是轻松随意的:“哥们几个哪回打架,外头哪回不说是为了女孩子,你还真当真儿?”
铃铛儿一看他这样儿,也不想管他的事儿了,赵平津这人就是被宠坏了,对待男女感情,她也就没见他认真过,当初她为了他背叛了初恋,晓江儿最后闹到要自残,为了这事儿,陆晓江他妈跟她妈妈闹了十几年的矛盾,最后还不是一样随时间淡去了,争风吃醋的事儿是有,但怎么看起来,都像是男人之间较劲儿的成分居多,年轻时候的感情都冲动而炽烈,如今十几岁时候的那些事儿,看起来就跟雾气似的,太阳出来,什么都烟消云散了,她也不信赵平津是什么深情的主儿,男人结了婚万事皆休:“也是,咱们里头的事儿,你们自己清楚就行,行了,媳妇儿屋里等着呢,我不耽搁你了。”
赵平津点点头,替铃铛儿拎了手上的东西,送着她到了楼梯口。
除夕夜里一家人吃团圆饭。
周老师早上就回来了,跟着他大伯母和保姆一起做了一大桌子菜,饭桌上老太太老爷子和他大伯母都在,她安安稳稳地做她的孝道媳妇儿,等到一家人在电视前坐下了,她给老爷子沏了壶茶,跟在军区过年的丈夫通了电话,终于得了空儿,她坐到了赵平津身边:“晓江他妈妈春节回来,头一个就先找我告的状,家属院子头都传遍了,你把人胳膊都打折了。”
赵平津赶紧往她嘴里塞蜜饯。
周老师抬手要揍他:“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郁小瑛在一旁,她这婆婆语气里骂是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