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眸瞠目结舌。
一连串的话让她如坠云雾。
出“莫停留”之前,她时常觉得自己像个盲眼高空走钢索的人,把浩瀚江湖想象得凶残莫名。出了“莫停留”确实也一直被迫投身于各种风波中,好在也幸运的很,身边有各类绝世高手守护倒也算是险象环生。
如今,这种踩在虚浮幻境中的感觉再次闪回。她觉得,可能是因为要跟战秋狂分开的缘故。
再也不会兵刃悬在头顶也能安然自若了吧。
谢眸抿了下略泛白的唇,脑海里想到昨夜那个绿衣小丫鬟的话。
她骂橙橙没爹没娘。
原来他们都知道了,或者这个庭院里,只有她和沈月被蒙在鼓里。
“柯岑死了。”她自言自语,试着自己去理清这条线。
颜若峰不肯将真相告诉她,却肯定会告知给战秋狂。
战秋狂既然知道,沈辰也会知道。
当身边所有人都对自己隐瞒,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自己去追寻答案。
谢尔望着喃喃自语的小妹,眼中生出怜惜来,她伸手抚摸过谢眸的耳侧的短发,柔声解释道:“百里炀逼迫柯岑交待出这些年胡堃与他的谋事,后来居然还严刑逼供,柯岑不愿出卖胡堃,倒也算得上是条硬汉,不想再受屈辱咬舌自尽了。
“这之前,他嘱托百里家的人善待橙橙。”
谢眸蹙眉道:“这是几天前的事了?”
“大概三四天了,这也是昨晚我从百里夏烈那套出的话。”
谢眸恍然想到颜若峰的话,他说给柯岑待遇都是最上乘的,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她冷冷笑道:“骗子。”
谢尔并不知道她在说谁,却也不想追问。
微风袭来,墙上的爬山虎发出“唰啦”的响声。
“我本来还想叫海生护你回扬州的,如今重山之外也不在了,可惜……”
谢眸心底突然涌出股莫名的悲哀。
“姐姐,其实你能想通,我还是挺开心的。”
谢尔笑了,这抹笑点亮了周遭的一切。“要想通并不难,毕竟他与我是两条道上的人,所通的方向也是南辕北辙。他三番两次帮我,我便留了心,谁知……不过也无妨,只要我手中的双剑还在,哪怕龙潭虎穴、荆棘载途,也总能闯出条路来。”
谢眸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感到哀伤了。
她与谢尔不愧是姐妹,对感情都是一样的理智豁达。只是她没有谢尔那么神勇无畏罢了。
她狠狠咬了下嘴唇,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谢尔眼中已恢复往日的淡漠:“你先去收拾东西,越快越好。”
谢眸本想劝阻谢尔不要再孤注一掷的以卵击石,但她想到此刻的谢尔心怀愤慨,定然听不进去劝,好在到扬州的路不是一蹴而就,即便到了扬州她还能煽动谢刃霜合力劝阻,实在不行还有mí_yào。
谢眸边往包裹里塞衣裳边想,多下mí_yào迷晕姐姐几天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正想着,沈月从外面奔了进来。
谢眸心里一慌,一骨碌将手里的包袱塞进了床垫下,顺手理过床铺,脑子里蹦出个疑问:沈月怎么知道她要走的?
沈月好似没注意到她手里的动作,向来温柔蕙质的闺秀像变了个人,劈头盖脸嚷着:“眸儿,快出来。”
有的时候人的头脑跟不上动作,谢眸见沈月如此慌乱,未及思考下意识就要起身,屁股刚抬到半空,就听屋外有个稳健的男声以内力传音而来:“小谢姑娘,你在吗?”
听出了这声音是百里夏烈,谢眸狐疑的站直身子,沈月挤眉弄眼的朝她使着眼色,再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在的,可否出来一叙?”
眼下房门大敞四开,装不在也要像样些吧?
庭院耀眼阳光下,百里夏烈背身而立,似乎是才从外归来,行色匆忙的他手里还握着烈焰刀。
谢眸眼神紧了紧,堤防出声:“找我有何贵干?”
百里夏烈是个直爽之人并不喜好兜圈子,他轻薄的唇角勾起半个弧度再徒然落下,质问声直贯穿谢眸耳膜:“是你跟你姐姐讲了昨夜的事,所以她才急着要走的?”
谢眸惊诧的张了张嘴巴。
受害人不是她吗?她还没告状呢,怎么施暴者倒先理直气壮了?
沈月在维护朋友这一点上丝毫不输谢眸,闺阁小姐发起脾气来也有三分震慑力,她保持着方才大声吵嚷的架势,叉腰跺脚几乎要蹿到天上去,恶狠狠道:“明明是大少的夫人先欺负小孩子的,我们又没做错什么,眸儿低声下气去道歉,还想要我们怎样?!”
百里夏烈丝毫没把沈月放在眼里,他将长刀自侧身微悬,再次语气不善的开口:“我们百里家对小谢姑娘可谓仁至义尽了,小谢姑娘利用了谁达成了什么目的,你自己心里有数。”
谢眸终于醒过来,冷声道:“我做了什么自然心里有数的很。大少又做了什么?顾姐姐还在卧床养伤,大少从旁陪伴过半天没有?跑去撩别的姑娘,这些大少是否自知?”
有些话她不愿讲出来,是碍着战秋狂与谢尔的缘故。
反正也要走人了,干脆挑开天窗说亮话,她可不想半路想到这些事呕个半死。
百里夏烈双眼登然燃起两簇火焰,手里的刀再提身前,刀鞘错开一寸,露出刀锋的寒光来。
沈月下意识后退半步,身子倚了下谢眸,为着找平衡扶住了谢眸手臂,再局促不安的望向她。
谢眸依旧冷着张脸,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