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继续慢悠悠地往前走着,身边开过去好几辆喷气车,那辆蓝车还是龟速地跟在他身后。他作全然不知的模样,拐了个弯,走到更偏僻的方向,身影消失在大楼背后。
蓝车终于解了禁,飞快地向路口驶来,可转过弯之后发现,路上根本一个人都没有。路灯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蓝车往前开了几百米,一直开到了居民区,沿路都没有发现梁二的身影。
车子缓缓地往回开,到了刚才的路口,喷气机突然发出“咔”的一声,声音不大,车子却断了电,一下子摔在路面上。片刻后,车里出来一个有些壮硕的男人,皮肤很白,从头到脚都裹在黑色的衣物里,帽子是黑的,衣服是黑的,裤子和鞋也是黑的,鼻子上还架着一副黑色墨镜,遮住了整整半张脸。
他下了车,先是四处张望了一圈,然后气急败坏地踢了一脚车子。
“妈的!”
车子在轨道上晃动两下,险些从高空直接摔到地面,车身发出“嗡嗡”的响声,像精疲力竭的老马,喷出了最后一口气。梁二从建筑的黑影中慢慢走出来,站在男人的背后。
“贾岛。”
男人愣了一下,直接摘下墨镜,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有时间吗?”
梁二紧紧捏着手里的工具包。
“不用紧张,咱们谈谈吧。”
————
梁箫下班的时候,梁二还没回来。
屋里的灯都熄着,她以为梁二又要搞什么幺蛾子,结果转了一圈发现,屋里根本没人。
“梁二呢?”
“没回来。”
“一直没回来?”
“对。”ai答道,“给公司打个电话?”
他死活不带通讯仪,她开始觉得无所谓,等到想联系的时候才发现根本没办法。梁箫摇头:“算了。等一会儿吧。”
这一等就等了三个小时。
期间梁箫吃了一包半速食面,练了三十五分钟舞,看完了49页的《卡特兰之夜》,收发了五封邮件,然后坐在梁二的床上发呆。
梁二的床很矮,坐上去就像直接坐在地上,人一下子变矮了许多。这感觉让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边写作业边趴着窗户等外婆回家。
等了一会儿,小区的路灯下出现了一个身影,缓缓地、缓缓地走过来,黑色的头顶从小区门口一步一步挪到了楼下,消失在电梯间。梁箫突然觉得很期待,就像是一颗球,一支箭,你清晰地预测到它的轨迹,清楚地看着它按照预定的轨迹运动,你知道它一定会正中靶心,但正是因为知道得一清二楚,你会格外期有射中靶心那“铮”的一下。
而她现在就是那个靶心。
门开了。梁箫光着脚快步走到门口。
“打架了?”她看着满身污糟,脸上还挂了彩的梁二,问道。
“……嗯。”他点点头,用袖子抹了一下额头,忐忑不安地站在门外。
梁箫笑起来:“进屋吧。”
梁二立马“嗯”了两声,利索地换了衣服,冲进洗澡间。
ai发挥起它自作多情的优良品质,给梁箫递送情报:“我刚才可看出来,他身上都流血了。哎梁大,你要不要把浴室的权限也给我开了,我帮你检查一下。”
“关机。”梁箫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吧好吧……”ai叹了一声,屏幕迅速地暗了下去。
梁二飞快地冲洗完毕,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径自往自己的床上走去,路过沙发的时候,被梁箫一伸腿拦住了。
“坐下,”她说,“吃饭了吗?”
“没有。”他摇头,“我不饿。”
梁箫翻身爬到他身旁,掀起他的头发,头发底下有一个红得发紫的大包,头皮还星星点点地往外渗着血。她用手按了按那个大包,他瘪着嘴,毫无反应。
“跟谁打架了?”
“贾岛。”
“疼吗?”
“有一点。”
“什么原因?”
“上次的原因。”
梁箫想了想,上次说的就是在el那次吧。这两个人从一见面开始就不对付,贾岛脾气急,梁箫上周五没去跳舞,在电话里他的脸色就不好看。她还以为他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一直忍了这么多天。
“你赢了?”
“……嗯。”他重重的点头,像是刚刚完成决斗的骑士。
梁箫情不自禁地开始思考起从古至今每个家长都会面临的难题:应该如何正确地教育打架的孩子。现在就她的认知而言,梁二个性非常怯懦,很多时候不会主动跟人说话,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他跟贾岛说了什么,然后被揍了一顿。
但现在的情况是:他赢了。
兔子也被逼急了。
“贾岛呢?受伤了吗?”梁箫起身,边往里走边问道。她没看到梁二一下子黯然的眼神,只听见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屋里响起翻箱倒柜的声音,片刻后,梁箫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瓶子出来,坐到梁二身边。她打开瓶子,里面是透明的膏状物,薄荷的香气飘了出来。
“抬头。”她用手指沾了药膏,比出“1”的姿势指着他。
梁二一令一动,马上仰起头。
“头发。”
他又把头发撩了上去。
梁箫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戳上了他的额头,带着酒精和薄荷味道的药膏一下子化开,渗入他的伤口。梁箫揉搓着他的大包,问道:“有钱赔他吗?”
梁箫半跪在沙发上,他们的脸离得很近,近到梁二觉得像是在跳舞,只不过这次他们的位置对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