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地一声,梁箫的车被人撞上了。梁二回头一看,那人似乎对造成的效果很得意,加大了马力,狠狠推着梁箫的车往前走。他想进去。
梁箫的车子不大,论个头远远比不上后面那辆车,于是那车就死死顶着梁箫,趁着门开的一瞬间加速,紧紧卡在门口。大门关不上了。
梁箫不得不叹了一句,这人果真聪明果断。这也是她的判断有误,她本以为晚上人会慢慢减少的,没想到却越来越多。门外的人群已经变得异常激进,就像一整箱没有任何包装的火药,只要稍微有一点点火星,哪怕只有一点点,就能立马引爆,带来惊天动地的震颤。
人在情绪失控的时候什么都能做出来,他们的人性和理智已经完全脱离了掌控,他们会沦为情绪的傀儡,只要稍加引导,就可以让他们为所欲为、造成完全不可预计的后果。
好算计,梁箫心想。
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舆论的造势和煽动的情绪只是一切的导火索,但这已足够对空岛造成严重影响了——他们的正常工作和生活已经无法保证了。如果让这些人进入空岛,她难以想象会发生什么。
身后的车子紧紧地卡住了大门,后面更小的车子已经在它留出的空隙处蠢蠢欲动。
“不能让他们进来。”梁箫猛地转了个弯,把车头对准外面,也堵在门口。
“嘟嘟嘟!”
外面的车跟她头对头,她看见车里的男人露出一个邪恶的微笑。那感觉像猫见了老鼠,吸血鬼见了血,渴望一场肾上腺素飙升的猎捕。
梁箫的手抖了抖,一瞬间被人包住。梁二看着她:“别怕。他们进不来。”
“别!”梁箫知道他又要用能流了。在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她甚至觉得无往不利的能流变成了一把钝刀,时时刻刻都能磨掉他的命。她不愿意梁二为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浪费能流。
比如现在。
在梁箫喊出来的一瞬间,对面的男人猛地加足马力,甚至身子伏低,做出了冲刺的准备,狠狠地向她冲来。男人的车头微微翘起,直冲她的挡风玻璃冲过来。而梁箫却不能动。
一旦动了底下的车就会钻进来,所以她只能死死撑着,不敢加速,更不敢动。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进来,她想道。
近了。
近了。
喷气口已经攀上了梁箫的车头,下一瞬就要朝他们撞过来。
“嘭”的一声,梁箫和梁二撞在靠背上,梁箫下意识地瞪大眼。面前的挡风玻璃碎成了蜘蛛网,有两片碎渣甚至飞到了她脸上。可车子却停了。
像是被谁生生抬了起来,喷气口在半空“嗤嗤”地喷着气,像是被勒住缰绳的老马,发出一声又一声的粗喘。梁箫猛地转头,只见梁二满脸严肃,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车。
她用力捏了捏他的手,他立马回握:“没事。下车。”
梁箫把车子的电源开到最大,打开了车门。外面的风很大,除了夜晚空岛的风之外,还有一大群喷气车带来的强劲的暖风,梁箫的衣服和头发被吹得四处散乱。梁二一手抱住她的腰,一手扶着车门。
“抱紧了。”他说道。然后纵身一跃,从四米的空中跃向地面。
梁箫的耳朵有一瞬间的耳鸣,四周凌乱的风让她睁不开眼。心跟着失重的同时,皮肤也在空气中迅速冷却下来。
咚!安全着落。
她的身子颤了颤,被梁二牢牢抱紧,放在地上。她拨开眼前的头发,就见到头顶卡在大门处的车子缓缓、缓缓地后退,同刚才的车子一样,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狠狠地抵住,她看到车子前面迸发出火花,甚至“噼啪”作响。
梁二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的车,将车中众人惊恐和疑惑的表情一览无余。在人群的惊呼和喷气车“嗤嗤”的响声中,堵在门口的几辆车一寸一寸地后退,被生生地推了出去。
咣——
大门终于合上,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梁二攥住梁箫的那只手已经全是冷汗。
“走吧。”梁箫拉着他。他忽然脚步顿住:“你的车……”
“别管了。”梁箫拉着他继续往前走。反正都被撞坏了,就当它光荣牺牲了。
两人走到十八区的大门,发现已经有好些人在门外等着了。众人坐的坐,蹲的蹲,抽烟的抽烟,打电话的打电话,像是被一层惨淡的浓云笼罩住了。梁箫一来,他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也找到了倾泻的出口,纷纷向她围过来。
杨柳月是第一个冲过来的。
“老板啊……老板!”她激动得要哭出来了,“我们出不去,今天还是周五啊……”
“准备一下,今晚大家在这里过夜。休息室的位置够吗?不够的话我那有几张床垫,各个组长也找一找自己的休息室,有没有什么能用上的东西。”
梁箫边说边飞快地往里走。她的严厉和冷静在这时便成了良药,极大地安抚了众人惶然的心。梁二默默地跟在她后面,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群冲散。
此时的她不再是那个喜欢逗他、看他脸红的梁箫,也不再是会在他耳边轻喘低吟的那个少女,而是众人的神,是他们的光。在一切灾难和喧嚣发生的时候,她能用强大和温暖的力量抚平一切黑暗和惶恐。
这样的梁箫是他的。他们拥有彼此,他们亲密无间。
他忍不住想跪倒在她的脚下,扑倒在她的怀里,只要是她说的,他什么都愿意听,什么都愿意做。又忍不住变得跟她一样